我說:“你這段話的意思是……”
“你該明白!”她說。
“蘇定國難道有如此高的水平?”
“在官場裏混,不要小瞧了任何一個人的水平……否則,你必將為此付出代價。”
我沉默了。
仿佛是為了驗證秋桐的話,2天後,集團黨委下發了一個文件,是關於局部調整集團部分部室負責人及充實集團生活基地領導班子的通知,集團黨委辦公室副主任調到文化傳媒公司任總經理,文化傳媒公司總經理調到物業管理中心任主任,物業管理中心主任則調到新聞旅行社任總經理,新聞旅行社的總經理唐亮則調到集團黨辦下屬的生活基地任副主任。
調整了一圈,隻有唐亮是被降級的。
生活基地是屬於集團黨辦管理的一個後勤服務機構,位於遠離市區50多公裏的大山裏,主要職責是為集團人員提供後勤福利,主營養殖和種植,養殖是養雞養鴨養豬,種植是種各種蔬菜,還有一大片果園。
集團黨辦是正科級部門,生活基地由黨辦管理,級別是副科,但生活基地的主任由曹麗兼著,那麼,副主任其實就是股級了,在市直單位,股級就是沒有級。
一紙紅頭文件,唐亮瞬間就由正科級減到了沒有級,被發配到遠離市區的大山裏去種菜養殖,掛名是個副主任,但是是第五副主任,在他之前還有4個副主任。
而這4個副主任當中,除了有一個是曹麗的心腹負責日常管理之外,另外三個都是原集團的中層正職和副職,是屬於原董事長的人,是屬於對集團現任黨委不滿的異己分子在孫東凱上任之初就被發配流放到這裏來任職的,說是任職,其實有名無權,他們每日的主要工作內容就是帶領工人去菜園果園和養殖場去幹活。
一切都是打著工作需要的名義進行的。
唐亮瞬間就成了被發配流放的人員,而且還被曹麗牢牢控製在了自己的手心。
在秋桐辦公室,我反反複複看了幾遍這個紅頭文件,終於領悟透徹了那晚秋桐說的最後那段話。
與其說唐亮是被孫東凱搞掉的,不如說是被蘇定國搞掉的。
看不出,蘇定國的手段確實高啊,他摸透了唐亮的性格和脾氣,打著喝酒請客的名義不動聲色就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他為什麼要搞掉唐亮,自然是因為以前的個人積怨以及他上任經管辦後唐亮對他的種種不合作以及傲慢,以前他拿唐亮沒辦法,甚至想請客唐亮都不給他麵子,但是,現在,他有這個便利條件來實現自己蓄謀已久的計劃。
蘇定國的策劃可謂精密周到,打著年後同事加深感情的名義請客,還對外帶著想和唐亮主動修好的姿態,先是邀請我參加酒場,借唐亮對我的好感邀請到唐亮參加,然後又邀請了其他幾位經營部門的老總還有曹騰參加。
酒桌上,他一個勁做低姿態,讓唐亮在嘴皮子上占了上風,讓大家都看到他對唐亮是仁至義盡盡力退讓委曲求全的,顯出他想和唐亮修好的誠心,然後誘導唐亮打開話匣子盡情發揮自己對各種事情的不滿,讓唐亮酒後盡情失言……
在蘇定國的計劃中,利用我邀請到唐亮似乎是第一步,第二步則是邀請曹騰參加酒場,他似乎算準了曹騰會在合適的時機利用一切可以抓住的機會。他似乎知道曹騰做事的風格和品格,知道曹騰不會放過如此好的可以邀功請賞的機會。曹騰似乎成了他實現自己主要目的的一步重要棋。
而曹騰,或許開始並沒有意識到蘇定國的打算,但是隨後,他似乎覺察出了蘇定國的意圖,知道蘇定國想利用他。
曹騰覺察出來之後,並沒有和蘇定國唱對台戲,而是幹脆今行了心照不宣的默契配合,心甘情願被蘇定國所利用。或者,是曹騰一方麵接受了蘇定國的利用,另一方麵,幹脆不動聲色反過來利用了蘇定國,利用蘇定國利用自己的機會,巧妙地實現自己的意圖。
唐亮酒後狂言期間,曹騰不停地擺弄手裏的手機,在我要借用手機的時候迅速收起,說明這這手機裏大有玄機。
我懷疑曹騰的手機當時很可能開啟了錄音功能。而這個集團黨委的紅頭文件,很可能和曹騰的手機有關。
在這件事上,蘇定國似乎和曹騰沒有事先約定,但是互相配合地天衣無縫,他們都利用對方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我除了成為誘餌,似乎和其他幾位老總一樣,成為了陪襯。
不知不覺,我被蘇定國利用了,成為他打擊對手的工具。
我感到十分鬱悶,卻又不得不佩服蘇定國的手段,他的確是一個不可小視的人。
似乎,蘇定國現在不是我的對手,也沒有將秋桐作為打擊的對象。
當然,現在不是對手,未必以後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