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這你就不懂了……你就等著看好戲吧……按照我的計劃,下一步,我非叫白老三不死也得扒層皮。”李順的聲音裏又帶著殺氣:“你時刻給我關注著白老三在星海的幾個戰後重建項目,特別是那個夜總會,我聽說他正在重新搞,而且搞的規模和檔次比以前更大更高,要搞成東三省最豪華的娛樂場所。”
“嗯……”我答應著。
我沒有明白李順是如何打算的,但是我很明顯地感覺到,李順正在醞釀對白老三的新一輪攻擊,而這次攻擊,他似乎接受之前的教訓,變了招數。
同時,這次攻擊,似乎李順的出手更狠,他似乎是要將矛頭直接對準白老三本人。
掛了李順的電話,想到剛剛結束不久的新春血戰,想到死去的幾十條人命,我的心裏不由打了個寒噤。
我想起一句話:冤冤相報何時了!
或許,隻有一方最終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這場爭鬥才會結束。
就好比我和段祥龍,他死了,我和他的恩怨似乎也就沒了。
想到段祥龍,我又想起冬兒收購回來的我的老公司,想到固執的冬兒,心裏不由感到幾分糾葛和煩亂。
說句心裏話,我對自己的老公司是感情非常深的,在聽冬兒說正在召回原來老員工的消息時,我幾乎忍不住想回去看看,看看昔日跟著我打拚的老兄弟姊妹。我知道,他們一定都在熱切地翹首盼望我回去。
可是,我能回去嗎?我還回得去嗎?
想到這裏,我的心裏突然感到了幾分悲涼和淒冷。
下午,我和老黎坐在茶館裏安靜地喝茶,老黎聽我說了集團總裁助理的最終任命結果,還有我在關雲飛和孫東凱之間搗鼓的那個貓膩。
聽我說完,老黎嗬嗬笑了,看著我:“小子,你鬼點子不少啊……你能想出這個辦法來打破僵局加速領導決策的進程,不簡單,我看你頗具有官場破局的潛質。”
“我沒有,隻是你提示暗示話啟發了我而已。”我說。
老黎沉思起來,半天說:“官場其實往往就是這樣,在權力的鬥爭中,很多時候會出現僵局,似乎大家想進攻卻又不想先邁出第一步,似乎大家都想防守卻又擔心對方先下手,似乎大家都在觀察著對方卻又看不清自己……同時,官場裏的人都是相互製約的,既有權力的廝殺,又有短暫的合作,但是廝殺是主流,合作是插曲……
“而且,這合作也隻不過是表麵文章,或者說是對大家都無傷大礙的交易……這就是官場中人的製衡,官場製衡術,是一門高深的學問……一個能熟練掌握並運用好製衡術的人,必定是一個官場的常勝將軍。”
我有些沒聽懂老黎的話,說:“你說的這些,和製衡有什麼關係……到底什麼才是官場的製衡之術。”
老黎端起水杯緩緩喝了兩口,說:“說起製衡之術,我們在生活中或多或少會有所涉及,也許你是因此而得福,官運亨通。但在很多情況下,這是一種很無力又很無奈的行政運行方式。很多人認為製衡之術源於中庸之道,其實這恰恰是對中庸之道的錯誤理解。
“中庸一詞源自於《中庸》一書中所提出的‘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其原意是應該注意事物過和不及的兩個方麵,采取中正的辦法實施於民眾。中庸的‘中’是不偏不倚的意思,而不是當今很多人認為的‘折中’之意。而官場盛行的製衡之術卻在很大程度上是折中主義的寫照,這次你們集團提拔這個總裁助理的事件,說到底就是典型的這種主義。”
我專注地看著老黎。
老黎繼續說:“比如你在單位兢兢業業,勤懇工作,工作能力和業績一直出乎其類,拔乎其萃,各方麵關係也都維護得不錯。按道理,當年的先進個人應該給你。但領導考慮到你去年已經得過一次,為了照顧其他下屬的情緒,表示自己對下屬沒有過分體恤之意,同時也是為了調動其他成員的工作積極性……
“總之,出於多方麵的考慮,先進個人成為別人的囊中之物。這時,你該怎麼辦?憤然而起,痛斥領導不公?如果這麼做,那你這輩子基本上就見不到領導了。那麼,麵帶微笑,從容認栽?也許這是很多人不得不采用的表現形式。雖然心裏邊苦澀一些,但惟有咬緊牙關,繼續努力,希望領導龍顏大悅,對你深明大義之舉牢記在心,他日必有恩賜。
“但問題是,後年的先進個人又被領導以同樣的方式平衡出去了怎麼辦?在當前的很多事業單位,個人獎勵就像接力棒一樣傳個遍,今年不得,後年必得,大家在心裏雖然不滿,卻也沒法公開地發泄。因為這種平衡於情於理似乎都說得通,且還蘊含著一股溫馨的人情味。
“長期平衡下去的結果是沒有人變得過於突出,也沒有人顯得過於糟糕,這對單位的整體發展不能說沒有一點好處,但對個人的積極性未免會造成打擊……這個例子其實隻是製衡之術的基礎,充其量算是平衡之術,但這種平衡之術卻是我們日常生活中經常遇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