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上眼睛,卻暫時沒有困意,琢磨著這次行動的細節……
我們預設的埋伏地點是距離景棟城隻有不到五十公裏的馬卡河穀。據偵察分隊彙報,這裏雖然三麵環山,地勢卻並不十分險要,一條小河從山腳淙淙流過,山穀裏有寨子,山坡上常有農人放牛,一條質量很差的沙石公路經過這裏將景棟城與渡口連接起來。據說從前馬卡穀地到處都是罌粟,後來通了公路,罌粟就轉移到更遠的深山裏。
老秦選擇城市邊緣設伏,我當時是有疑問的,因為按照軍事常識,這種地方不大適合打伏擊,一來人多不好隱蔽,容易暴露目標,二來可能驚動城裏的緬軍。
但是老秦卻十分自信。他反問我:如果你是他們,你會在什麼時候放鬆警惕?你的隊伍什麼時候會前後脫節,走得鬆鬆垮垮?天氣炎熱,士兵為了減輕負擔,都把子彈夾卸下來偷偷放在騾子背上,炮兵找不著炮架,找不著彈藥。兵家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敵人麻痹就是最好的進攻時機。
果敢自衛隊和政府軍一直就是有勾結的,我和李順聽老秦說的有道理,於是讚同。同時我不由暗暗佩服老秦的軍事經驗。
正沉思間,李順發來電報,通報了一項行動:為了掩人耳目,掩護我和老秦的行動,李順將留在大本營的直屬連分成兩部分,一小部分繼續留守,大部分人馬則大張旗鼓,趕了許多破牛車,聲勢浩大地朝相反方向的臘戌進發,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要去走私一大宗貨物。
李順的思路是很精明的,但這麼一來,大本營基本是空了,李順這一招實在是有些冒險,他在賭一把唱空城計。
我不禁有些擔心李順的安全,但他已經實施了這個行動,我再說多餘了也沒用了。同時他這麼做,的確能麻痹對手,有利於掩護我和老秦的行動。
我和老秦又聯係了下,他也是采取白日休息晚上行軍的方式,此時正在密林裏休息。距離他們預定的埋伏地點隻有一天的路程。
也就是說,老秦要比我提前一天進入攻擊陣地,要在埋伏地點潛伏等待至少一整天。他們的埋伏地點距離果敢自衛隊的大本營還有接近10公裏,是一處無人區,對方防守的死角地帶。
按照事先的約定,我這邊先動手,我一動手,立刻通知老秦,然後老秦那邊率隊奔襲果敢自衛隊大本營,閃電襲擊,直接端他們的老窩。
當夜幕再次降臨的時候,天上又下起了雨,我命令隊伍結束休息,立刻出發。
隊伍繼續前進,在泥濘濕滑的原始森林小道上快速無聲疾奔。
天放亮時,我再次命令隊伍停止休整。
雨還沒有停止,繼續在下。
這時我得到老秦的消息,他已經到達無人區埋伏陣地,全體人馬都已經潛伏好,隻等我這邊動手發信號。
偵察分隊報告,我們距離馬卡穀地還有30公裏路程,對方正在從無人區接近馬卡穀地,預計,明天中午時分進入穀地。
時間對我來說還是比較寬鬆的,等天黑後我們不需要一個夜晚就能進入馬卡穀地,天亮時就能埋伏好等待獵物。
似乎,一切都很順利。
下午4點的時候,雨停天晴,幾縷陽光穿透原始森林茂密的樹葉投射進來,多數士兵繼續在裹著雨衣睡覺,我和一支隊長在一起研究今晚行軍的路線,附近的遊動哨在叢林裏不時出沒……
“副總司令,聽向導說,往前再走大約10公裏,有一片沼澤地,那裏還有瘴氣,瘴氣是能毒死人的。”一支隊長輕聲說:“連續兩天下大雨,我估計那沼澤地的水會更深了,瘴氣也更濃了。”
我明白在原始森林裏,沼澤地和瘴氣對人類意味著什麼,想了想,說:“那我們就繞過去……從沼澤地的左側繞過去。”
“這樣的話要多走大約20公裏路,恐怕會拖延到達埋伏地點的時間。”一支隊長說。
我說:“通知一下,天一黑就出發,出發前吃飽喝足,今晚不再停歇,要確保明天天亮前進入伏擊陣地。”
一支隊長點點頭:“好”
我接著說:“抬迫擊炮的人,中間輪換兩次,抬重機槍的人,也要輪換一下。”
“好!”
我看了看旁邊黑乎乎油布遮蓋的迫擊炮,說:“帶了多少發炮彈?”
“20發!家底子就是這麼多,全帶出來了!”一支隊長衝我咧嘴一笑。
我說:“家底子?總共就這20發炮彈?”
“是的……重武器不好搞的,這還是打另一家寨子的時候繳獲的 ,這迫擊炮你猜是什麼年代的?”一支隊長說。
我說:“不知道!”
“嘿嘿……這是當年國軍用的,六十年代的。”一支隊長說。
“國軍?”我說。
“是啊,國民黨殘軍啊,四九年兵敗大陸逃到金三角來的國民黨殘軍啊……”一支隊長說:“他們後來在這裏發展壯大了起來,最多時達到4萬多人,把緬甸政府軍打敗了好幾次,差點就滅了緬甸這個國家……緬甸打不過他們,就到到聯合國控告老蔣,後來米國人插手,隊伍就撤到台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