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米高空,星海到昆明的飛機上,孫東凱顯得有些心神不定,眉頭緊鎖。
我坐在孫東凱旁邊,同樣也心虛不安,我掛念著此時在星海的秋桐,從秋桐被降級到現在,我一直沒有見到她,我不知道她此時的什麼樣的心情和心虛,是什麼樣的精神狀態。
登機前,我和四哥通了電話,給方愛國發了短信,讓他們保護好秋桐的人身安全。
其實,我最擔心的不是秋桐的人身安全,這方麵我覺得目前應該不會出問題。
秋桐現在猶如一個孤獨的鬥士,義無反顧踏上了不屈的鬥爭之路,甚至有一股破釜沉舟的氣勢。
我不知道秋桐下一步要幹嘛,不知道在我和孫東凱離開的一周裏星海還會發生什麼事。
不知道的似乎不僅僅是我,還有孫東凱。
孫東凱這時看了我一眼:“小易,有件事我覺得很奇怪。”
“什麼事?”我看著孫東凱。
“就是秋桐啊,你說秋桐是不是著了魔,第一次她到市紀委舉報我,被市裏批了,市裏不但沒有立案調查我,還把她調離了,按說她該接受教訓收手了,在我們這個圈子裏混,誰不珍惜來之不易的地位和級別啊。可是秋桐她竟然馬不停蹄跑到省裏去繼續告我,市裏都說了我是沒有問題的了,她竟然還不服還去告,你說她到底是為了什麼?我和她無冤無仇,她為何非要和我過不去呢?她明知道越級上訪是市領導最忌諱的事,但她偏偏就要犯領導的大忌,她難道就不知道這樣做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後果?這不,她現在降為副科級了,你說可惜不可惜,你說她值不值?”孫東凱說完,歎了口氣。
我隱約聽出了孫東凱內心的極度不安。這叫做賊心虛啊。
孫東凱似乎有些怕了秋桐。
我說:“我覺得秋桐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不撞南牆不回頭,不吃苦頭不罷休,她現在到了這個地步,是典型的違法組織紀律,黨員幹部帶頭越級上訪,這還了得,她現在淪落到這個地步,我看十分不值得,當然,這也是她咎由自取。”
孫東凱對我的話似乎很滿意,點點頭,又說:“小易,你說,秋桐這麼固執非要這麼去做,到底是她個人的意思呢還是背後有人指使呢?你說是不是有人暗中支持她這麼去做呢?”
孫東凱這麼一說,我當然想到了關雲飛,這還真有可能,關雲飛很可能會單獨和秋桐談話,含而不露地隱晦地對秋桐的行為表示理解甚至支持,但他絕對不會讓秋桐感覺自己是在攛掇她這麼做,其實關雲飛對秋桐的間接保護已經可以這麼認為了。我能想到這一點,孫東凱當然也能。
但是在孫東凱麵前,我隻能裝傻。
我一副糊塗的樣子看著孫東凱:“這個……孫書記,我沒想過這一點啊,不會吧,誰會支持秋桐去告發你呢?想不出會有誰,我覺得這應該隻是秋桐的個人所為。”
孫東凱盯住我:“你真沒想過這一點?”
我搖搖頭:“沒有,從來沒有。”
孫東凱歎了口氣:“小易,到底你還年輕啊,我給你說,我們這個圈子裏的鬥爭,從來不是那麼簡單的,有些看起來很簡單的事情,往往是很複雜的。我的直覺,秋桐背後有人支持,而且,這人職位還不低。”
我做出驚訝的樣子:“那會是誰呢?”
孫東凱看著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深深呼了口氣:“走一步看一步吧,水來土掩,兵來將擋,我就不信邪了。”
孫東凱這話似乎是在給自己壯膽打氣。
我說:“孫書記,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你是問心無悔的,秋桐是不知好歹不知死活,她是誣告,我甚至覺得你可以反過來去告秋桐誣告你,你主動要求組織派人來集團調查,讓紀委或者審計都可以,隻要組織上調查你沒有任何問題,你怕啥啊,什麼都不用擔心,她秋桐不嫌麻煩就去告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