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後,A市的媒體界迎來了一次大地震:華臣總裁狀告顧氏集團董事長謀殺,顧氏的暢銷藥品也被曝出有重大毒副作用。顧啟正的名字,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法庭上唇槍舌箭,法庭外刀光劍影,輪番轟炸之後,一切終於塵埃落定。

藥品召回,顧氏破產,顧啟正被判死緩,白慈心知情不報,入獄兩年。

庭審現場,犯罪嫌疑人之一林繼平為爭取寬大處理,曝出出另一個驚天內幕:四年前,顧氏的長女顧淺秋,時任華臣總裁傅斯年的妻子,曾和顧啟正勾結,蓄意製造車禍並對傅斯年進行了藥物試驗,導致傅斯年癱瘓兩年,喪失絕大部分記憶。

法庭上,帶著口罩,將臉部幾乎完全遮住的顧氏長女顧淺秋,對林繼平的指證供認不諱,並配合司法程序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實。

A市輿論嘩然,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顧淺秋會被送入大牢的時候,傅斯年竟然意外和顧淺秋達成了庭外和解。顧淺秋無罪釋放。

法庭外,四散的人潮中,顧淺秋攔住了傅斯年。

“傅斯年,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口罩遮住了顧淺秋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漂亮而疲憊的眼睛。

傅斯年停住腳步,看著這個曾是他妻子的女人。

她老了,憔悴了。額頭和眼角都已經有了細密的皺紋,那雙美麗驕傲的眼睛,如今剩下的隻有疲憊和滄桑。

“淺秋,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已經不在意了,也希望你能放下。”傅斯年的心情很複雜。顧淺秋的眼神,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不再有仇恨也不再有光彩,似乎已經失去了求生意誌,

顧淺秋沒有說話,口罩下,她似乎是笑了一下。

“淺秋,你還有昊昊。打起精神吧。記住你是個母親。”傅斯年沒有再多說,繞過顧淺秋向前走去。

所有的恩怨都一筆勾銷,人生太短暫,他寧可隻記得顧淺秋的笑臉。

當初從病床上蘇醒時,她對他笑得那麼燦爛。那一秒,他願意相信她是情真意切的。

沒有簇擁的人群,顧淺秋避開記者,從另一條路出去。

小路的盡頭,一個男人牽著一個小小的孩子,正在等她。那是江翼飛和昊昊。

“媽咪!”昊昊朝她飛奔過來。顧淺秋伸出雙臂,等昊昊跑到跟前,一把將他抱住。

孩子永遠是不知憂愁的,他伸手去摘顧淺秋的口罩:“媽咪,我們去吃大閘蟹好不好?江叔叔說,要帶我們去吃很多很多好吃的!”

顧淺秋用手按住昊昊的手,聲音裏有壓抑的悲涼:“昊昊,不可以摘媽咪的口罩哦。”

“為什麼?可是我想看到媽咪的臉啊!”昊昊天真的仰起頭。

“媽咪的臉,現在很醜,昊昊看了會嚇到的。”顧淺秋輕輕推開昊昊,不讓他碰自己的口罩。

江翼飛也走了過來,昊昊有些委屈地拉住江翼飛的手:“江叔叔,媽咪說她的臉很醜,可是我不怕啊!你去跟媽咪說,讓她給我看看好不好?”

江翼飛看著顧淺秋,心中百感交集。

帶著口罩的顧淺秋還是很美。她穿著很簡單的黑色大衣,一頭黑發也隻在腦後簡單的挽著,不施脂粉,不戴珠寶,她修長挺拔地往秋風裏一站,就是一道風景。

隻是,那雙眼睛卻失去了光彩。驕傲的,嫵媚的,矜持的……所有的神情都消失了,隻剩下一片沉寂,如冬日的大地。

“淺秋,我谘詢過整形領域最權威的醫生,你這種情況,做手術是可以恢複到80%的。”江翼飛輕聲道:“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這邊都會打點好的。”

顧淺秋低頭笑了一下:“不用了,我有錢。翼飛,你猜怎麼著?傅斯年給我的賬戶打了一百萬美金。”

江翼飛愣了一下,顧淺秋的眼睛突然濕潤了:“他一直不知道,其實這輩子我真正愛過的男人,隻有他一個。”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顧淺秋看著遠方凋零的樹葉:“翼飛,我想離開A市,到山裏住一陣子。昊昊我就交給你了。我知道你會好好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