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已是兩年後,這一日往昔平靜如水的小鎮忽然熱鬧了起來,人人都在談論一件事,那就是住在鎮尾的劉東雲中了狀元,還被皇帝封了做京官,並準其回鄉遊街以示皇恩。小鎮百姓紛紛引頸相盼,想要一睹狀元郎的風采。
秀煙在街上聽說了這個消息後喜不自禁,立時回去告訴了林曼貞。初聞此事,林曼貞也是有幾分高興的,畢竟小鎮數百年來第一次出了狀元,實屬難得,後又有些疑惑的問道:“別人中了狀元,又不是你中了狀元,你怎麼就高興成這樣了?”
“中狀元的是劉東雲啊,小姐不記得他了麼?”
“他一個外男,我怎的認識?”
“小姐這般沒記性,他就是那年在桃花林裏斬毒蛇救人的公子啊!”
“原來竟是他!”林曼貞驚訝道。
秀煙點點頭,“是嗬,就是他呀,想不到他這樣了得,竟一舉中了狀元。”又附到林曼貞耳邊道:“聽說不日就要回來遊街呢,我們偷偷去看吧?”
林曼貞被說得有幾分心動,但終究平日的教養讓她搖了搖頭,道:“我尚待字閨中,又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決不能隨意拋頭露麵。”
秀煙頓時一陣失落。
林曼貞見狀,笑道:“我隻說我不能去看,並不曾說你不能去看呀,到那日,你與平常一樣隻管裝作要出去采買東西就是了。”
“謝謝小姐。”秀煙一下子歡喜起來。
林曼貞戳了戳她的額頭,嗔道:“你這丫頭,越大越出格了,總這麼貪玩,看以後誰敢娶你!”
秀煙笑了笑,低下頭,並不言語。
十日後,劉東雲手上捧著皇聖詔,足下跨著金鞍朱鬢馬,身著緋羅圓領袍,腰束黑角帶,頭戴宮花烏紗帽,前呼後擁,旗鼓開路,歡聲雷動,喜炮震天,真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秀煙隱在人群中,看著眼前一幕,心中激動不已,回去更是細細的向林曼貞描繪了一番,止不住的誇讚劉東雲威風凜凜,儀表堂堂。
遊街過後不久,林府發生了一件大事,狀元郎劉東雲帶著聘禮上門提親,欲娶小姐林曼貞。林老爺喜不自禁,林家雖富,卻隻是一介商賈罷了,能與官家攀上親戚,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何況對方相貌、談吐皆是不俗,於是欣然同意了這門婚事。
聽了丫鬟的回稟,林曼貞登時嬌羞不已,早先知他是當年恩人,便心中傾慕,如今結成秦晉之好,自然是歡喜的。
秀煙卻似沒聽清般,猶問道:“劉公子真是來求娶我們小姐的?不是求娶……別人?”
“當然是我們小姐啦!我們老爺統共就小姐一個女兒,劉公子來我們府上自然是向小姐提親的,不然還能是誰?”
秀煙卻還是不相信的問:“真是劉公子親口說的?”
丫鬟有些不愉的說道:“是我奉茶的時候親耳聽見劉公子說的,還能有假?”
秀煙霎時失望的低下頭,反複喃喃道:“怎麼會?怎麼會?”
“秀煙,這有什麼不對麼?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林曼貞蹙眉問道,今日的秀煙很是古怪,那話裏的意思竟好似劉東雲不該求娶自己一樣。
“沒有,沒有,奴婢隻是太高興了,小姐與劉公子郎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呢!”秀煙強顏歡笑,慌忙掩飾自己的失態。
“真的沒有什麼?”林曼貞疑心的看著她。
秀煙如往日般活潑的笑道:“真沒有什麼。隻是一時想著小姐要嫁人了,有些舍不得,所以就多問了幾句。”
“日後我嫁去,必是也要將你一起帶去的,我們還是在一處,有什麼舍不得的。你若是有什麼主意,且告訴我,我定求爹爹還你賣身契成全你。”
聞聽“賣身契”,秀煙忙跪下道:“奴婢沒有什麼主意,一切聽憑小姐吩咐。”
林曼貞隻當她為自身出路而擔憂,忙將她扶起,伸手替她將發上的桃花簪扶正,說道:“我們自小一塊長大,我待你與別個不同,一定不會虧待你的,日後也會為你找一個好婆家。”
秀煙含淚道:“謝小姐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