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北夜灝身上便隻穿著一件深夜,夜風中,男人挺拔的身形如柳。不知不覺,丹夏己停下腳步,看向身旁的男人。夜色下,男人眉眼如玉,卻又奇異的添了抹冰冷氣質,可那的表情卻又那麼溫柔,溫柔與冰冷相交,讓丹夏的心一會泡在冰河裏,一會置在岩漿下,糾結成一團。
“你把衣袍給了我,不冷嗎?”眼見冷風如刀子刮在男人身上,一抹心疼不能抑製的從丹夏心底升騰而起。丹夏大歎:姬丹夏啊姬丹夏,你是中了北夜灝的毒了。明知他欺你騙你,明知他有一位紅顏知己,明知他給不了你想要的一心一意,你卻還是傻的替他心疼。
北夜灝搖搖頭。“這點冷算不得什麼,當年在師門時,漫天大雪,師傅把我衣袍剝光,便將我扔在雪地裏……我記得有一次,我足足在雪地裏凍裏三天三夜,好不容易爬回師門時,手腳都凍成紫黑色……”有丹夏在身旁,他便會覺得平靜,就算回憶起年幼的種種磨難,也能這般心平氣和。
他見丹夏沉下眼瞼,似乎在深思他的話,不由得心頭一軟。繼續道:“我雖是皇子,卻自小不得父皇寵愛,我母妃早亡,有記憶以來,我便一直住在皇後的鳳和宮,太子長我三歲,自幼便將我視為眼中刺,皇後也是睜隻眼睛閉隻眼睛。我記得八歲那年,他趁皇後與一位禪師暢談佛法之時,將我引至鳳和宮後殿,那裏有眼深井,我便被他推入井中……那井裏好黑,如果不是下落時,我無意中抓住一根長在井壁的蔓藤,一早便葬身井中了。我能平安長到十歲,己是大幸。
十歲那秋年,我隨父皇秋狩,路遇刺客,師傅當時路過,救下父皇,並看我根骨奇佳,將我收入師門……”說到過裏,他側身看向丹夏,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丹夏緩緩抬起頭來。四目相對,兩人皆是心中一震。北夜灝才複又開口道:“丹夏,我不是個大度之人,太子當年傷我之仇,我一直記在心間。謝謝你,謝謝你親手將他拉下太子之位。”
相識日久,這是北夜灝第一次開口說謝。丹夏這人便是這樣,他衝她凶,她還知道怎麼應對,但他一用柔情攻勢,她便覺得全身別扭,好半晌。才淡淡的回道:“其實……不算什麼的。”
北夜灝笑了笑,這才是他的丹夏,那麼聰慧,那麼沉著應對安排一切的女人,在他麵前,卻紅著一張臉,一臉的扭捏不安。想到這裏,他的笑容加深。
“我十歲入師門,十八歲回宮……而那時,太子己搬入太子府,錦王和軒王己有了自己的府邸。那時小七年幼,還居在宮中,小七的母親曾是一個婢女,伺候過皇後,無意中被父皇寵信,生下了小七。皇後一直心存嫌隙……
有一次,我無意中看到皇後責打小七的母親,卻隻是因為皇後逛園子時,小七的母親抬頭看了一眼。小七當時明明嚇得身子發顫。可他的臉,卻始終掛著笑。
看到他,就好像看到年幼的自己……丹夏,我厭惡皇後,憎恨太子。可我對著他們,整整笑了五年。哪怕我十八歲回宮,還要笑著喚她‘母後’。
那之後我與小七越來越親近。後來小七母親病逝,我便奏請父皇,將他接入灝王府。
我寵著他,把他當成世上唯一的親人。即使他後來有了自己的王府,也喜歡三不五時來灝王府小住……”北夜灝說到這裏,丹夏終於懂了,他竟然在對她說自己的過往。那些痛苦的,無依的過往,他毫無保留,都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