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夜灝的身子隱在暗影中,顯得有幾分飄然,無形中,將他那與生俱來的高貴之氣渲染至及至。
殿上人不多,除了幾個年輕的皇帝親信,便隻有林司丞了。見這架式,林司丞慌忙跪倒在地。
“衛逸,宣旨。”
一旁,年輕的內侍總管站出身形,展開聖旨,朗聲道:“林氏柔妃,性惡且妒……傷皇妃……謀害皇嗣……罪大惡及……貶入冷宮,永不複出。”一條條罪狀,竟比刀子還要鋒利,聽得林司丞一身冷汗。
“陛下英明。”林司丞擦擦額頭汗濕,一臉劫後餘生的喜悅。北夜灝微微勾了勾唇角,眼底劃過一抹嗜血,有的時候,死了比活著幸福。林柔依敢傷丹夏,便要為此付出代價,取她性命容易,隻是殺了她,著實便宜了她。他要讓她活著,毫無尊嚴的活著,他要讓她的存在成為林司丞哽在喉間的一根刺。讓林司丞每每想起,都會驚得一身汗濕……
當日,沒有經過典獄司審判,沒有取證,沒有過堂。幾個大力的婢女衝進了寧和宮。將林柔依架起,二話不說,任憑林柔依叫破了喉嚨,腳下步子連頓都未頓,便將她扔進了冷宮。
新帝登基不到半月,先帝便病死在寢宮。朝臣提議新帝登基不久,不宜全國舉喪,這離國老皇帝便不聲不響的被埋入皇陵,他生前那些妃子。有所出的便被送到城外皇室別院,無兒無女的便被送到寺院為離國祈福。以前這冷宮中住了不少失寵嬪妃,離老皇帝死後,這些妃子也被處理了。整個冷宮連隻烏鴉都看不到,靜的如同墳墓。
林柔依在地上趴了許久,才不得不接受自己被貶冷宮的命運。
她掙紮著從地上爬起,踉蹌著撲向厚重的冷宮大門,珠紅色的鐵門,像張野獸的口,裸露著猙獰的獸牙。無論她怎麼呼喚,怎麼拍打都無人理她。不知自己拍了多久,直到白嫩的手掌腫成青紫,直到青紫的手掌充血,破皮。沒人理她,她甚至有種感覺,她的餘生,都不會再有人應她了,那個男人下了狠心,原來到頭來,在他心裏,自己終究不如姬丹夏。哪怕她的父親是他的左膀右臂,哪怕,他曾經將她寵上了天。
到頭來,不過是一坐冷宮,一坐如墳墓的冷宮,她突然想起姬丹夏的笑。那笑似在嘲諷她。她說……她在為她的婢女報仇。一個婢女而己……想當初,汀蘭一去不知蹤跡之時,她可從未想過尋她,她隻希望汀蘭死的幹脆些,不要泄露她的秘密便好。與姬丹夏比起來,她是否太過無情了,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場。
林柔依最終頹然走進冷宮,走進她自己為自己編織的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