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每每讓他回味,他甚至真的想過,幫助灝帝……
可是,那一晚,竟然是假的,那個女人,並不是姬丹夏。初時得到這個消息,他還不信,可隨後發生的事情,卻由不得他不信了。
殺場上,那個一身白裙,飄逸而來的身影,是那樣刺眼。那樣的美,確實不是那晚那個女人可比,雖然那張女人,有一張同姬丹夏同樣的臉。
隨後,她說,那是她的婢女。
婢女……他咬牙,恨的切齒。
可就是為了一個婢女,她對他下了狠手。弄得他這一生,休想再碰女人。他終於知道,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如他母親那般,為了一個男人可以傷害一切人,至少姬丹夏不同。她為了一個婢女,要殺他。
最終,她將劍下場了半寸,便是這半寸,放過了他一命。
那一刻,他看到她眼中的淚,她不是不想殺他,而是,不殺。
後來看到灝帝,他將她擁進懷裏,他突然明白,原來,她不殺他,是因為灝帝。
他感慨,世上竟然有這樣的女人,即使恨急了,也會為旁人考慮的女人。
隨後,他被灝帝‘護送’回加羅,可是,他知道,一切都變了。現在的他,哪還有資格登上帝位,他請命,攻寒。
他那高高在上的父親是個野心家,再加上母親幾句慫恿,一切順理成章。
然後,大敗。
隨後,逃亡。
就在郝連城陷入一片迷茫之際,有侍衛衝進他的營帳,動作急切的推醒他。
他睜開眼睛,有那麼一瞬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將軍,晗軍追來了。”
晗軍,郝連城登時清醒了,他翻身下地,一邊穿衣袍一邊問莫先生去了哪裏?
那侍衛說,找不到莫先生蹤跡。
他心裏咯噔一聲,一股不好的感覺瞬間由心底升騰而起。不等他穿好戰袍,又有親兵來報。離軍到……
郝連城知道,今日是他的死期。
最終,他下令殘部往山上轍。
他走在最後麵,遠遠的,己看到晗軍為首之人,一身白衣,一頭青絲,那眼中的光,比天上的星子還要亮。明明是黑夜,他奇怪自己竟然看清了那人的樣貌。
“姬丹夏……”他輕歎。
隨後再不猶豫,轉身向重山峻嶺而去。
山下秋意正濃,並不覺得冷,可越往上走,越覺得寒徹骨髓。走了一夜,後麵的路簡直是不辨東西,這附近的住民大多隻在山腰活動,再往上,他們說是神女的仙府,凡民不敢造次。
其實哪裏是不敢造次,是想造次,也沒路可造次。
他手下數萬人馬,一路走來,連打帶殺,己折損近半,現在跟在他身邊的,隻有不到一萬兄弟,郝連城回身看著兄弟們一步一踉蹌的向山上爬,頭上,是皚皚白雪。
姬丹夏與北夜灝從兩邊夾擊而來,他己無路。雖然倉促意逃上神女鋒,可這裏一年四季積雪覆蓋,兄弟們即使上去,不是餓死也是凍死。
郝連城回首,立定。
看著手下一班兄弟。“各位,郝連對不起大家。”然後,仰天而拜。諸人一驚,齊刷刷跪地,隻見茫茫雪山之顛,無數黑色身影跪地而拜。
“兄弟們,這裏是上佳的埋骨之地,郝連不打算再逃了,兄弟們,你們逃吧。隻要逃下山,脫下那身軍裝,便能逃出升天,不要回加羅,就隨便找個清靜的地方,找個女人,生幾個孩子,平安度日吧。”求來求去,直到死,才知道一生所求不過鏡花水月。
郝連城知道,自己這一生,慘敗。哪怕戰場上從未償敗績,這一生,他也是慘敗。
希望,最後之時,他能做一件對事,那便是放這些兄弟們一條活路。
諸人沉默,一路走來,他們殾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條死亡之路。可他們除了這條路,無路可走,他們想戰死殺揚,可戰死殺場又如何?搶不回加羅半寸土地。漸漸的,他們麻木了,便這麼跟著主帥跑啊跑。今天,終於該結束了。
其實有不少人覺得這樣的結果,不壞。
一萬人,有的離開,有的依舊跪著,有的幹脆大喝了聲‘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而毅然從絕壁一墜而下。
郝連城看著,眼中漸漸含了淚。
最終,他轉身,一步步,向山上走去。有些人跟在身後,漸漸的,郝連城越走越快,與那些人距離越來越遠。當太陽露出第一縷亮光時,他己孤身一人,立在絕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