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話未說完,麵上的陰狠神情就變成了驚恐,他已然發現自己延出靈氣揮出的黑刀雖然將百裏狂風生生斬斷,卻並沒有砍進莫問腰腹。
莫問怎麼也沒有想到柳笙的心腸會如此惡毒,愣了一愣方才明白柳笙做了什麼,而此時百裏狂風的腰部已經開始向外滲血。
“好個開陽子!”百裏狂風拚盡全力擊出了最後一掌,此時柳笙仍然沒有自驚恐之中回過神來,被百裏狂風一掌擊中了右肩。
幾乎與此同時,莫問也反應了過來,引氣出掌擊向柳笙心口。若非身上穿了天蠶軟甲,柳笙這凝足了靈氣的一刀能將他們二人盡皆腰斬。
柳笙命不該絕,百裏狂風自腰部被其斬斷,靈氣已散,殘存的靈氣也無法下行經由會陰穴上行督脈,故此這一掌隻是將柳笙擊退,並沒有對柳笙造成致命的傷害。莫問的那一掌原本可以將柳笙一舉震死,但柳笙恰好被百裏狂風擊退,令得他這一掌失去了準頭。
百裏狂風擊出一掌之後,身軀震動,上身和下身自傷口處一分為二,鮮血急湧,腸肚盡現。
莫問見狀顧不得前去追襲柳笙,急忙躬身扶住了百裏狂風的上半身,忙不迭的自懷中掏出療傷丹藥,一股腦的塞到了百裏狂風嘴裏。
“你受傷沒有?”百裏狂風咳血不止,剛剛塞進口中的丹藥被大口的鮮血噴吐了出來。
“別慌,有我在。”莫問急忙出言安慰百裏狂風,與此同時將那些丹藥抓起再度塞進了百裏狂風嘴裏。
“你,你……”百裏狂風抬起左手指向西方。
莫問聞言這才反應過來,強自定神,神授奎木青狼上前攻襲柳笙,這一次他神授的命令是“殺了他。”
奎木青狼得到莫問指令,立刻向柳笙衝去。莫問放下百裏狂風,將其腰部以下的雙腿拉到了近前,做完這些,他開始不知所措,他雖然精通醫術可以接筋續骨,卻無法將斷裂的身軀複合,百裏狂風的髒器,骨骼,皮肉盡受重創,他不知該從何處著手。
“封住……心……脈。”百裏狂風垂死彌留,思緒不但沒有散亂,反而格外清晰。
莫問聞言並沒有立刻封點百裏狂風的心脈,封住心脈是受傷臨死之人為了交代遺言而使用的手法,但心脈一封就徹底無法救治了。若是肢體齊全,可以輸入靈氣暫留生機,但百裏狂風任督二脈已經斷裂,氣息不得運行了。
百裏狂風見莫問不肯動手,便自行抬起右手反點自己心脈,但他生機將絕,右手毫無力道,莫問見狀急忙上前封住了他的心脈,隨後扭頭西望,此時奎木青狼正在與柳笙纏鬥,柳笙疲於應付,無法抽身前來攻襲二人。
百裏狂風心脈被封,殘存的生機不再流失,但他生機所剩無幾,聲音幾不可聞,“當年我雖然去了建康卻沒有出手,此事我如鯁在喉,愧對於你……”
“你有何未了心願,我定會為你達成。”莫問發現百裏狂風聲音越來越低,急忙出言打斷了他的話。
“不要手足相殘。”百裏狂風聲如蚊鳴。他雖然將死,卻不糊塗,知道莫問有天狼毫在手,無人是他的對手。
“除了柳笙,其他同門不管如何待我,我都不會傷他們性命。”莫問哽咽點頭。
“算了,殺了他也無濟於事,還是給他一條活路吧。”百裏狂風已然有呼無吸。
莫問聞言周身巨震,他沒想到百裏狂風會有這樣的交代,當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
莫問本不想答應,但見到百裏狂風即將駕鶴,恐其難以閉眼,急忙點頭答應。
百裏狂風抬手拍向莫問肩膀,“好兄……”
他沒有拍上莫問肩膀手臂就無力落下。
雖然百裏狂風沒有將話說完,莫問卻知道他想說什麼,七人是準徒身份,尊卑未定,長幼未排,但眾人私下裏都是拿百裏狂風當大哥的,百裏狂風經常掛在嘴邊的是“咱們兄弟。”
百裏狂風的死令莫問心中很是悲涼,腦海裏走馬燈一般的閃過之前在山中學藝時的情景,當年的親切溫馨與眼前的斷裂殘屍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知道百裏狂風的性情,也揣測過百裏狂風的下場,在他看來百裏狂風哪怕出現意外也應該是英勇的戰死沙場,做夢都沒想到他會死在同門的手裏,連魂魄都不得留下。
莫問茫然站起,扭頭西望,召回了正在攻襲柳笙的青狼。
“柳笙,你要天狼毫可以殺我,為什麼要殺玉衡子,你可知道他臨死之前還讓我留條生路給你。”莫問手指百裏狂風屍身衝柳笙說道。
“我對你們不起,但天狼毫和九龍鼎我必須得到。”柳笙麵皮抽動,神情猙獰。
“你要這兩件東西做什麼?”莫問悲傷的有些麻木,上清七位準徒,八年不到就去了兩個。
“你若肯將天狼毫交給我,半年之後我會回來此處自刎謝罪。”柳笙高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