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趕快報警!
李雲長又一想,不行啊,本來公司是有固定投保代理人的,是自己力排眾意,才選擇李荷花作為入保的代理人。這件事萬一傳出去,說與她無私下裏“交易”,有誰會相信呢?那樣自己非得被老板炒了魷魚不可。沒有辦法,李雲長隻好自己掏腰包,把這筆錢給補上了。沒有想到,自己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卻在小河溝裏翻了船。李雲長實在是有些不甘心。他通過物業部門,找到了房東。房東聽完李雲長的訴說後,很同情他,便說:“李荷花的東西還在,說明她還沒來得及轉移。如果她來取東西或退房,我一定會通知你的。”
幾個月後的一天,房東突然打來了電話,說李荷花退了房,去火車站。李雲長立刻打車趕到火車站,幸好火車還沒有開。李雲長便一節車廂一節車廂地搜尋起來。蒼天不負有心人,他剛進十號車廂,一眼就發現,李荷花坐在不遠處的一個座位上。李雲長迅速地走過去,坐在她的對麵。李荷花發現他時,想走已經來不及了。她的臉上掠過了一陣驚慌之色。
李雲長向她的周圍掃了一眼,沒發現有人像她的同夥,於是便放下心來。憑自己一米八的大個子,對付這樣一個小女人,是綽綽有餘的。李雲長點燃一支煙,靜靜地看著她,腦子裏快速地盤算著,如何讓她把騙去的錢吐出來。不過此時,李雲長還是不想把事情鬧大,因為一旦鬧起來,自己隱瞞的事也會露餡了,那樣會有損於自己在老總心中的形象,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李雲長盡量平靜地說:“這年頭,出來混不容易,我曆盡千辛萬苦,才熬到今天這個位置,若是因為熱心幫人而失去它,於情於理都不容啊。”李荷花看到李雲長沒有馬上揭穿她的意思,也鎮靜了許多,說:“是的,出來混口飯吃都不易。”那聲音細小的像蚊子在叫,接著她問:“李雲長大哥,那個保險的事,沒出什麼大問題吧?”李雲長苦笑了下,說:“隻是為良心捐了一次學費罷了。”她的眼神黯淡下來,悄聲說:“你是一個好人,好心人不會吃虧的。”李雲長冷笑了一聲,有意把話題拉了回來,“你父親到底得的是什麼病,又是怎樣得上的?”
李荷花歎了一口氣,眼裏蓄滿淚水,聲音有些發顫地說:“那年,年邁的父親送我去上學,在雲岑縣青華峪的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被一輛急駛過來的藍色奧拓轎車,撞成重傷。那個可惡的司機見前後沒有人,就逃之夭夭。我背著呻吟的父親,在公路上拚命地攔車。攔了一輛又一輛,人家一聽說是重傷的病人,都怕染上麻煩,紛紛揚長而去。兩個多小時後,我終於在一個好心人的幫助下,把父親送到醫院。可是延誤了寶貴的治療時間,父親落下終身殘廢,此後,就毛病不斷。”
李雲長聽著聽著,臉色開始變白又變青,他猛吸著煙,把自己籠罩在煙霧裏,一聲不吭。等李荷花說完後,他才緩緩地問:“那個肇事的司機找到了嗎?”李荷花搖搖頭,說:“茫茫人海,我們到哪去找啊,隻好自認倒黴了。”
看到李雲長那複雜的表情,李荷花又試探著問:“你不會以為,我又是在瞎編故事吧?”
李雲長搖搖頭,然後,站起身來說:“車要開了,我該下車了。”說完匆匆離去。出了站台,李雲長長出了一口氣,因為那個肇事司機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怪不得,當初他看到這個女孩時有些眼熟呢。那筆錢就算是補償費吧,隻有這樣做,他心靈所受到的譴責才會輕一些。
這時,那個李荷花突然從後麵追了上來,喊道:“李雲長大哥,請你等一下。”李雲長心想,壞了,若是被這樣一個有心計的女騙子糾纏上,那可不得了,撒腿就跑,李荷花在後麵緊追。李雲長一口氣跑了好幾條街,李荷花始終是死咬著不放。李雲長實在是跑不動了,於是,索性停下來,暗暗地拿定主意,反正這件事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給她來個死不承認,她也沒法。
李荷花氣喘籲籲地跑到他跟前說:“李雲長大哥,你落下一個包。”
“什麼,我落下一個包?”
李雲長明明記著,上車時,自己根本就沒有帶包。還沒等他明白怎麼回事,李荷花把一個包塞到李雲長的手裏,就迅速消失在人群。
李雲長打開包,裏麵露出一疊麵值不等的鈔票,還有一張字條:謝謝你,沒有當眾揭穿我,如果那樣的話,我就慘了。因為我已經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了,我的老板就坐在不遠處,她始終都認為我是一個誠實的好職員。
我給你簽完保單的第二天,錢還沒來得及上交,就收到保險公司的解聘通知書。恰在此時,父親又舊病複發了,急等著錢用。本來,我是打算把錢還給你的,可是那筆錢,對我來說就是救命錢,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我隻好臨時占用了。
這是半年來我省吃儉用存下的三千元錢,請你先收下。其實,這筆錢是給父親準備辦喪事用的,前幾天,我接到家裏的電話,說我父親已經到了彌留之際。現在我想好了,喪事從簡,孝與不孝,是在生前而不是在死後。死後的風光是給活人看的,我又何必死要麵子,讓有恩於我的好心人,受責難呢。剩下的兩千元錢,我一定會再給你寄去的。
在字條的背麵,還有一行字:很抱歉,在此之前,我一直懷疑你就是那個肇事的司機,現在看起來,我錯了,像你這樣寬容而又善良的人,怎麼會幹出那樣沒有德性的事呢?
李雲長看完那張紙條,心潮起伏,這筆錢自己不能要,一定要還給她,並告訴她,自己就是那個不負責任的司機,他要勇於承擔起自己應負的責任。當李雲長急忙趕往火車站時,火車已經啟動。拷問良心有多深
拷問良心有多深
這天,華生房地產公司的老總吳田宇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那頭是一個小姐甜甜蜜蜜的聲音:“是吳總嗎?”吳田宇“嗯”了一聲,緊跟著問:“你是哪位?”對方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說:“吳總,您的老搭檔今晚在憶苦思甜酒店,請你吃回鍋肉。”說完就“啪”地掛了電話。
這幾年,房地產市場火爆,吳田宇打通各個關節,在城東區開發了一塊小區,再加上與電視台的密切“合作”,著實賺了不少錢。可是他對農村老家做的那種回鍋肉,一直情有獨鍾。他從小在農村長大,那時,家裏太窮了,一年都吃不上一頓肉,隻有過年了,才有機會把存了很久的肉,多半是熟肉,放在鍋裏一燉,名為回鍋肉。為此,他常常從頭三天就開始節食,結果常常是撐得拉了稀。吳田宇發達了之後,為了找到做得地道的回鍋肉,他幾乎尋遍全城,最後,隻有那家憶苦思甜酒店,做得還算湊合。
是誰這麼了解自己的底細呢?肯定是老熟人了。
吳田宇一到酒店,酒店老板就笑著迎了出來,並把吳田宇讓進了一個雅間。吳田宇一推門,魏寶竟然早就坐在那裏。一看到這個魏寶,吳田宇心裏就犯堵。他領著一個建築隊為吳田宇開發的小區建房,幹的活計,漏洞百出,不是牆體剝落,就是暖氣漏水,更可氣的是有個單元,竟然是衛生間的水倒流。魏寶看到吳田宇,熱情地站起來說:“吳總,你來了,裏麵請。” 吳田宇心想,你小子請我吃飯,無非是想把那個包袱甩給我。吃倒可以,想讓我給你擦屁股,門也沒有。
吳田宇剛落座不久,門一開,頭打得油光賊亮的李奇也進來了。如果說建築隊這塊,吳田宇還有法治的,最讓他頭疼的是,這個由建委王主任小舅李奇負責的物業公司。李奇原來是個小混混,看到物業是塊肥肉,硬通過王主任插手進來。王主任掌握著審批大印,自己惹不起啊。前不久,這個小混混竟然把鬧事的業主給“修理”了,鬧得整個小區民怨沸騰。
李奇嘿嘿一笑說:“兩位都來了?”
吳田宇想莫非是這個小子請的,現在業主們在正醞釀著換物業,前天王主任來過電話,說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這個物業,他經不起內人的興風作浪。吳田宇暗暗拿定主意,吃是行,也答應他,就是給他來個拖,明使勁,暗磨工。
這時,服務小姐進來問:“先生,可以上菜了嗎?”吳田宇看了看他倆,他倆也正在看自己,吳田宇點了下頭說:“可以了。”很快,服務小姐端上一盤菜,放在桌子中間,禮貌地說一聲:“請品嚐我們的特色菜,回鍋肉。” 這道菜鬆軟嬌嫩,香氣撲鼻。吳田宇抄起筷子,從中間夾了一塊最好的,可是沒有拽動,一看,原來他倆也在夾肉。吳田宇隻好收回筷子,他倆可能覺得不好意思,也收回了筷子。吳田宇對他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他倆也有些尷尬了,相繼說:“吳總喜歡吃的,當然吳總先來。”
“吳總先請。”
吳田宇也不客氣了,再次抄起筷子,夾了一塊,往下一抻,全盤的肉都在動。翻過來一看,原來肉皮是連在一起的。李奇見狀,“騰”地跳起來,“啪啪”地拍著桌子,對服務小姐吼道:“把你們老板叫來,這太不像話了。” 老板趕快過來賠不是,說:“如果不滿意,可再回一次鍋。”
第二次端上來的肉,成了爛泥似的一堆,用筷子根本夾不起來。這回,吳田宇再也忍不住了,指著老板的鼻子說:“我也是你們這裏的老主顧了,你怎麼能這樣對待我啊?” 老板苦笑了一下說:“這是那個請客的人,要求這樣做的,我也沒辦法。”
吳田宇看著他們倆,他們倆也正看著自己。吳田宇有些不快地問:“你倆誰幹的?”他倆幾乎也在同時問:“誰幹的?”原來,他們倆也收到同樣的電話。他倆都知道吳田宇愛好這口,都以為是吳田宇請客呢!是誰從中搗蛋?魏寶一把扯住老板問:“你總該知道是誰吧?”老板為難地說:“請客的人一再要求,這個時候不能說。”李奇耐不住性子了,把桌子一推,站起來說:“敢耍弄老子,走,不吃了。”老板在後麵趕緊補上一句:“還有一道菜沒上呢!”
還有一道菜呢!
老板趕緊衝服務員一揮手。這次服務員端上一個托盤,打開一看,裏麵兩大遝鈔票!還有一張字條, 字條寫著:這是業主們提前交的物業費、維修費,請收下。頓時, 三個人都呆了,過去催物業費、維修費,比求爺爺告奶奶還難,今天,這些業主們犯什麼神經,破天荒地把費用先交上來了。魏寶和李奇相互看了看,誰也沒敢動。這時,老板又開口:“請客的人還說了,如果幾位覺得動這些錢過意不去,就讓我暫為保存,這是你們的錢隨時隨地可以來取。”
這頓飯不歡而散。吳田宇離開憶苦思甜酒店,回到家裏,屁股還沒有坐穩,電話就嘟嘟地響起來,一看,還是那個號碼。吳田宇“謔”地站起來,抄起電話,還是那個聲音:“先生,你的菜還可口吧?” 吳田宇咆哮著問:“你是誰?到底想幹什麼?”對方的回答是:“我是替你們‘父母’辦事的人。”吳田宇猛地把電話摔掉,罵道:“放屁。”他的父母早已過世多年,怎麼也不會從陰間出來托人吧!吳田宇慢慢地冷靜下來後,覺得這個電話甚是蹊蹺,趕緊又撥了回去,電話裏傳來的是服務台小姐的電話錄音:“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第二天,吳田宇見到魏寶和李奇,他倆的遭遇跟吳田宇一樣。吳田宇猜測著問:“這是不是那些業主主動與你們和好的表示。” 李奇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搖頭說:“我私下裏打聽過幾個跟自己關係不錯的業主,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事。” 魏寶轉轉小眼睛,有些膽怵地猜測著說:“是不是這些業主裏,有與黑社會勾搭的人,他們來個先禮後兵。” 吳田宇和魏寶一聽,頓時都蔫了。最後吳田宇生氣地說:“誰她媽的屁股沒擦淨,誰自己去舔,老子還想平平安安地做生意呢。”接著狠狠地剜了他倆一眼,甩手走了。
半個月後,吳田宇他們仨又聚到憶苦思甜大酒店。這半個月裏,魏寶和李奇兩個人都沒閑著,對小區裏,該修的修,該補的補,該賠不是的就賠不是。弄得業主們都像看外星人似的看著他們。老板還是那樣熱情洋溢地迎出來,他們仨落座之後,吳田宇說:“把那道菜拿上來吧,我們可以用了。”老板笑盈盈地說:“好囉。”不一會,服務小姐端上那個托盤,魏寶迫不及待地掀開一看,裏麵的錢一個子也沒有了!李奇火往上撞,問:“你們在耍我們!”老板無奈地說:“我也是按請客人的要求做的,你別急,看,裏麵還有一張紙。”吳田宇打開字條,上麵寫著:想知道錢在哪裏,請撥45685525。
吳田宇急不可待地撥通那個號碼。一陣音樂後,是一個語音提示:“出了門,請向左轉,在第一個十字路口,按1號鍵。”吳田宇他們立刻動身,到了第一個十字路時,按了1號鍵,裏麵的答複是:“請向右轉,到第五個十字路口,按2號鍵。”就這樣他們三個人,在那個電話的指揮下,幾乎繞遍了半個城,按完8號鍵後,他們又回到憶苦思甜大酒店門前,接下來的提示是按9號鍵了。酒店老板早已笑眯眯地站在那裏等候多時了,李奇過去揪住老板的脖領子問:“是不是你老小子搗的鬼?”老板把臉拉得像苦瓜一樣說:“就是借給我一個膽子,我也我敢得罪你們。你們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啊。” 接著酒店老板欲言又止,李奇沒有耐心等他賣關子,吼道:“有屁快放。”酒店老板這才說:“我剛剛收到那邊的電話,讓我在這等你們,並讓我問你們扯皮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