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寶看看李奇,李奇又看看魏寶,誰也沒說話。
吳田宇試探著按9號鍵,裏麵有回答是:頭一道菜叫扯皮肉,當你撥這個鍵時,已經嚐到推諉扯皮的滋味了吧?你們對業主們的問題是不是都這樣相互推諉,相互扯皮過?如果想知道第二道菜叫什麼,按了2號鍵。吳田宇他們相視了一下,按了2號鍵,裏麵很快傳來回應:第二道菜叫一鍋燉,如果你們再這樣拖下去,業主們就會把你們請上法庭,到那時候,你們就像這道菜一樣,被一鍋給燉了。想知道第三道菜叫什麼, 請按3號鍵。吳田宇毫不猶豫地按了3號鍵,裏麵的回答是:這道菜叫先禮後兵,把你們推上法庭前,業主們還想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畢竟誰也不願意,還沒走進新房,就先走進法庭。要問我是誰,請按4號鍵。吳田宇他們麵麵相覷了半天,吳田宇按了4號鍵,裏麵的回答是:我是你們衣食父母的代言人,沒有這些業主,哪有你們這些開發公司、建築公司、物業公司。你們時刻要記住,他們才是上帝,你們隻是服務者,說廣大業主是你們的衣食父母,不過分吧。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一條做生意秘訣,想聽的話,請按5號鍵。吳田宇按了5號鍵,裏麵的答複是:不要眼裏隻盯著錢,沒有服務哪來的錢。還有疑問,按6號鍵。吳田宇按了6號鍵,電話裏傳來一陣歡快的音樂聲,在音樂聲中,響起了最初打電話邀請他們吃回鍋肉的那個小姐的聲音:感謝參與我們的專題節目“拷問良心有多深”。你們那個小區居民把問題反映到電視台,電視台專門做了這期節目。祝賀你們能迷途知返,我們的節目做得也很成功,謝謝合作。回去收你們該收的錢吧,這次一定很順利的。
他們仨剛離去,酒店老板轉身對服務小姐說:“從今天起,撤掉回鍋肉這道菜。” 服務小姐驚訝地問:“這可是咱們店最賺錢的菜啊!” 酒店老板苦笑了一下說:“用客人吃剩下的肉做原料,早晚會砸了我們店的招牌。那我們店真的要改成 ‘憶苦思錢酒店’了。”
“誰這麼口損?”
酒店老板歎了口氣說:“電視台的小於,看起來她說的‘做生意隻盯著錢,就會斷了錢路。’是對的。”麻將“心法”
麻將“心法”
於全在東北發了財,回到村裏後,蓋起了一棟小洋樓,她老婆柳葉也穿上金戴上了銀。要說樹大招風,這話一點兒也不假。這天,於全家真的出事了。他兒子小寶早上出去玩,到天黑也沒回來。就在於全他們兩口子急得像熱鍋上螞蟻的時候,電話響了。於全趕緊拿起電話,電話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於全,你的兒子小寶,在我們這裏,你要是報警,就等著給你兒子收屍吧!”接著電話裏傳來小寶的聲音:“爸爸,爸爸!”於全趕緊說:“你千萬別傷害孩子,有什麼要求,你隻管說吧。”那個男人冷冷地說:“立刻帶上錢,出門,聽我的電話指揮。”說完,“啪”地掛了電話。
柳葉嚇得早就沒有主張,結結巴巴地問:“咋,咋,咋辦啊?”於全想了想,說:“把家裏的現金全給我拿上。”柳葉忙不迭地取出現金五萬多塊,遞給於全,擔心地問:“要不,咱們先報警吧?”於全搖搖頭:“不行啊,萬一把他們逼急,小寶可就遭殃了。我還是先去摸摸對方的路數,你在家裏要見機行事。”
於全出了門,在那個電話的指揮下,七轉八拐的,最後,進了縣城裏的一個小民房。
屋子中間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一幅麻將,早已經有三個男人,在那裏等候多時了。他們看到於全進來了,其中一個人悶聲悶氣地說:“陪我們打麻將。”於全心裏暗叫不好,他們原來是想用這樣的法子,套出自己的錢,這招真夠絕的。
於全試探著問:“玩多大的。”
那個悶聲悶氣的人說:“五一五的。”
於全提心吊膽地問:“五十?還是五百?”按著當地打麻將的行規,如果以五百為起點,幾圈下來,手裏沒有四五萬塊,是不夠輸的。
那個悶聲悶氣的人說:“五塊。”
於全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五塊!按照這種打法,就算打到明天早上,他們也贏不了自己幾千塊錢。於全小心地問:“真的是五塊啊?”那個人沒好氣地說:“少囉唆,快入座,開牌。”於全滿腹狐疑地入了座,開了牌。於全竭盡全力地去輸,幾圈下來,才好不容易輸進去三百多塊。
就在於全琢磨怎麼多輸點的時候,於全的手機響起來,手機裏傳來的還是那個打電話男人的聲音,他生氣地說:“你要把他們贏光,否則小寶就沒命了。”於全驚訝地問:“你是讓我贏他們啊,不是讓我來輸錢的?”
對方說:“對,快把你的看家本領使出來。”
要說在打麻將上的看家本領,於全還真有一套。幾年前,於全把打工的錢幾乎輸得精光後,老婆柳葉賭氣帶著孩子跑回娘家,說啥也要跟他離婚。於全沒法,隻好拜到“墩子”李的門下,“墩子”李是附近麻將圈子裏有名的高手,他的絕活自然是碼墩子,就是在洗牌的混亂之時,他能準確無誤地把四張一樣的牌,碼在一起,僅憑這招,十場麻將,他能贏六七場。於全把手裏僅有的一千塊錢,往“墩子”李跟前一放,說:“前輩,我隻想把我輸的錢撈回來,把老婆孩子接回來,你可不能看著我妻離子散啊!”“墩子”李看了看那一千元,又看了看於全說:“看在你小子這可憐勁的份上,我就破一次例,收下你這徒弟了。”
“墩子”李這招真好使,於全很快把輸了的錢撈了個差不多了。可是好景不長,他贏的錢又迅速倒了出去,原來他遇上“倒栽”楊。“倒栽”楊憑著手上的功夫,打出的骰子雖說不上打啥出啥,但也十有七八,於全用盡心機碼出來的牌,大部分全都被人家拿去了。於全不死心,又掏出兩千元,往“倒栽”楊眼前一放,“求你教教我”。“倒栽”楊是個見錢眼開的主,很快收下了他這個徒弟。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半年後,於全十場九贏。據說於全在“墩子”李和“倒栽”楊絕活的基礎上,還創了自己的一套獨門絕技。
十裏八村的人都不傻,看到於全手上有絕活,誰願意把錢白白地扔給他啊,便很少與他打麻將了。於全回到家數數錢,還沒收回本,賭氣把自己悶到屋裏,三天不出門。三天後,於全隻身去了東北。一年後,消息傳來,於全發了財,翻了大牌。柳葉畢竟有孩子牽著,很快也跟著於全去了東北。等他們從東北回來時,柳葉逢人就說,“我們家的於全,幹的是正經生意。”這種欲蓋彌彰的話,誰信啊。
為了兒子小寶,於全開始施展出“墩子”李和“倒栽”楊的絕活,可是都被對方一一破解掉。看來今天麵對的不是一般高手,要救兒子小寶,不拿出些看家本領,是不行了。
又開始開牌,隨著牌局的進展,於全和的次數越來越多。這不,又輪到於全坐莊了,對門那位,扔出一個小幺雞,於全說:“和了。”對門那位一看,是對倒和。“這樣小的,你也和。”說完,扔給於全十塊錢。於全繼續坐莊,幾輪下來了,對門那位又摸到一個小幺雞。“再給你一個小幺雞,看你和不和。”於全把牌一翻,“七小對。”對門那位隻好扔出四十塊錢給於全。於全還繼續坐莊,對門那個人又摸到一個小幺雞。“再給你一個,你還和,我就不信邪了。”於全輕輕地把那張小幺雞牌撿起來,往自己的門前一放:“你們可看好了,十三幺。”那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繼續開牌,這牌就像著了邪一樣,於全想和啥就和啥,想和誰就和誰。沒有多大功夫,於全門前的鈔票堆得像小山一樣。
再次輪到於全坐莊了,於全又拿起骰子,剛要打,其中一個人說:“停停,我們手裏沒錢了,服了,服你了。”於全掏出手機,撥通那個男人的電話:“你的要求我達到了,趕快放了我兒子吧。”對方嘿嘿一笑:“你不用擔心你兒子,不過你還得告訴我,你用了什麼絕活。不瞞你說,我們都是一夥的,在你的背後,我還安了攝像頭,你打的每一張牌都在我監視之中,我怎麼就沒看出門道來。”於全生氣地說:“老哥,想學絕活,直接說嘛,何必拿我兒子來要挾。”對方“哼”了一聲:“直接請教,你會把你發財的秘訣,說出來嗎,實不相瞞,老子輸光了家產,什麼也沒有了,就跟你當年一樣。你小子出去吃上肉,也讓我喝點湯吧。”
於全隻好把口氣緩和下來:“你們不就是想學絕活嗎?好說,不過我出來都這麼長時間了,我老婆在家等得肯定是很著急。她要等急了,報了警,對誰都不好。我想給老婆報個平安行不?”對方說行。於全撥通了家裏的電話:“老婆,他們要學我的內功心法,什麼?那可是咱吃飯的家夥,不行!兒子比錢重要啊!在這裏餓不著兒子,兒子最愛吃的德陽烤腸,出門就能買到,好好。”
給老婆打完電話,於全看了那幾個人一眼,蹺起了二郎腿,說:“我之所以把我這絕活起名為內功心法,因為它與‘墩子’李和‘倒栽’楊的手法截然不同。他們講的是,手上的真功夫,我講的是察言觀色的心功。凡是走入麻將賭場之人,貪心者愛和鑽牌,圖小利者常和平牌;急躁者,上聽後,如火上房,不停地罵牌;有城府者不緩不急,故作無事。打牌先打人,幾圈子一來,什麼人的牌到火候了,自然心知。”
那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懂非懂。於全順手抄起一張小幺雞,對對門的那個家夥說:“我用這張牌贏的你,你知道為什麼?”那個家夥搖搖頭。於全輕輕一笑:“憑我長年牌場的經驗來看,你小子是頭倔驢,我就充分利用了你這倔勁。這就叫打牌先識人。”旁邊的一個人忍不住說:“高,實是高,你老弟算是悟透了牌場的真諦了!”對門的那個家夥問:“那你那麼多錢就憑這贏來的?”於全反問道:“那你們說呢?”
正說著,門“哐”下子被撞開,幾個警察出現了,警察後麵跟著於全的兒子小寶,還有戴著手拷的“墩子”李和“倒栽”楊。原來於全與柳葉通電話時,說他們要學自己的內功心法,還說兒子愛吃的德陽烤腸,出門都能買到。就無異於告訴柳葉,綁架兒子是於全往日的一些麻友,並非那些窮凶極惡的歹徒,當地的警察對付他們還是綽綽有餘的,柳葉自然也知道,他們經常帶兒子到哪裏吃德陽烤腸了。於是柳葉跟家人們一商量,決定報警。警察很快鎖定他們的位置,從隔壁逮住了“墩子”李和“倒栽”楊,那三個人是他們的徒弟。
“墩子”李向於全哀求著:“老弟,我們隻是想學你的絕活,跟你一樣,出去發筆財。我可沒虧待小寶啊!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於全問:“小寶,是嗎?”小寶說:“叔叔就是不讓我回家,我想吃什麼他給我弄什麼。”“墩子”李又說:“當年你來求我時,我可沒有不教你啊,沒有我最初教你,你哪能有今天啊。”“倒栽”楊也趁機說:“對,對,你可不能過河拆橋哪。”
於全說:“看在你們兩位都曾是我老師的份上,我把自己悟出來的真正的絕技傳給你們吧。”於全說著,從麻將牌堆裏,拿起一筒和七筒,往他們跟前一放,問:“哪個是好牌?”“倒栽”楊說:“當然是七筒了,容易碰容易吃還能設鑽。”於全說:“錯,麻將裏的每一張牌,沒大沒小,沒好沒壞,沒貴沒賤,機會均等。每開一局牌,結果都是未知的。無論你是哪張牌,隻要你找準自己的位置,都能扭轉乾坤。老祖宗留下這東西可不僅僅是讓我們賭錢的,他們是在向我們闡述一個人生道理啊。”
“倒栽”楊試探著問:“你是說,你的錢,不是靠賭博贏來的?”
於全點點頭:“當年我去了東北,重新操起了刷塗料的手藝,正趕上房地產火熱,開始一個人幹,後來兩個人,再後來組成了一個隊,就這樣慢慢做大了,現在還開起了公司。那時,我的牌技不可謂不精吧,可老婆沒了,錢也沒了,隻落下個賭棍名聲。我要還是從賭場這條路走,永遠翻不了命運這張牌。”
警察把他們帶走那一刻,於全忍不住又補上一句:“到監獄裏,好好靜心想想吧,麻將裏充滿了人生的智慧。”替女兒送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