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即便她是他剛剛大(衝)婚(喜)來的妻子,他身子都這樣了,還想著去聞人家身上香不香,可見沒病的時候也不是什麼好鳥。
心中對白世子的好感度大跌。
齊妙又往後退了退,呼吸之中的確聞到了夢中的那種淡雅的花香,口中客氣的道:“是嗎,我沒覺得。”
白希雲望著齊妙嬌美的容顏,禁不住好笑。
她雖表情無甚變化,可唇角微微抿著,聲音也軟軟的透著冷淡,就瞧得出她對他不滿,怕是在腹誹他。
她還是那樣可愛,就如他深愛著的那樣。
白希雲眼前浮現出另外一個畫麵。
侯府被大火吞沒,外頭水龍局和五城兵馬司的人根本衝不進來。他死後不散的靈魂焦急的飄進了內宅,卻看到當時已經毀了容形容枯槁的齊妙,用披帛狠狠的勒住白希暮的脖子,看著院中公婆等人的屍首,絕望的喃喃著:“阿昭,我為你報仇了。”
在確定白希暮已死後,她臂彎掛著長長的披帛,轉回身義無反顧的衝進了燃燒著的正屋,任由火舌將她吞沒。
他多想抱住她阻止她,可是他當時隻不過是個靈魂,隻能冷眼看著他死後,他的妻子如何被他的好弟弟調戲霸占,他的孩子如何被安陸侯夫人扔進井裏……到最後,還要眼看著他的愛妻失子後絕望的為他複仇走上死路。
他也隨著走進了火海,如願的感受到大火炙烤著靈魂。
然而再度清醒時,他卻躺在了這張床上,看到了記憶中不願忘懷的一幕:他深愛的女子身著嫁衣走到他床畔。
他以為那是他的幻覺,所以他向她伸出了手。
當她握著他的手暈倒,被他的母親安陸侯夫人惡意的吩咐人抬上他的床,讓他得意觸碰到她的容顏時,白希雲終於明白,上天終究待他不薄。讓他回到了他二十歲這年,讓纖塵不染純淨溫柔的她回到他身邊。
白希雲的內心風轉動,可作為一個久病臥榻瘦的像幹屍的人,就算是笑也像鬼一樣可怕,何況他的感情此時又如此複雜?
齊妙看著白希雲擰巴糾結的可怖表情,隻唬的激靈起身。
然而,這貨忘了自己已經退到床畔,起身時頭恰撞上拔步床月牙形的鏤空雕花格子,撞出了好大一聲響。
“哎呦!”齊妙趴回床上,揉著碰撞那處,她這腦子將來若是傻了,都不知是該怪原主勇敢的一磕,還是怪自己的二缺一碰。
隻是沒想到,她身旁的“病鬼”比她還緊張,忙不迭的艱難抬手揉著她的頭,語氣中透著焦急,表情就像是猙獰的厲鬼:“妙兒,怎麼樣,疼不疼?”
難道說原主和這位世子爺以前就認識?
古代這個叫什麼來著?私相授受?
可是仔細搜尋記憶,卻找不到一絲一毫關於這個人的,莫非她的記憶不完整?
齊妙有點淩亂,搖搖頭:“沒事沒事,你快些躺好。”扶著他躺下,又揉了揉後腦撞痛之處,卻突然想起她額頭上應該有一處傷,這會兒怕會更加腫,且要淤血青紫的。
她發髻已散開了,那額頭的傷豈非無可藏匿?世子爺若是看到了,恐怕心裏會不好過……
齊妙就下了地,到窗邊條案旁坐下,拿了梳篦對著銅鏡佯作梳頭,卻奇跡的發現額頭上的腫包不見了!
齊妙不淡定了,湊近了細看,果然,那傷已經不見,額頭光潔如初,仿佛根本沒有受過傷。而且行動之中,她身子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散了出來,就如同夢到的一樣!
她的心狂跳,她確信昨日剛來時頭上的傷是很重的,畢竟原主是抱著一死之心,狠命的去撞牆。她現在繼承了原主的記憶,自然記得起當時原主被繼母與生父逼迫是如何絕望的,而且她既然能到了這裏,就說明原主的確因為那傷勢而死了。
能至人於死地的撞傷,竟然睡了個覺就痊愈了?!
齊妙呆呆的望著銅鏡中穠麗卻陌生的容顏,那種詭異之感又一次攀上背脊,刺激出了滿脊背的雞皮。
以後都不想照鏡子了!
齊妙起身,卻瞧見白希雲正默默地望著她,眼神極富深意,同樣叫人背脊發涼。
她跟這世界到底什麼仇什麼怨啊!
白希雲見她站在妝奩旁不言語,便竭力的溫柔安撫,隻不過他病中嗓音幹澀,又有些氣喘,開口沙啞,更增陰森之感:“昨晚老太君說,丫鬟婆子也是爹生娘養,莫要將病氣過給他們,是以叫他們離咱們遠些,待會讓咱們回沁園去。”
不讓人服侍,回去自生自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