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說冷不冷說熱不熱的,攙個比她高大許多的男人,即便是瘦骨嶙峋的,依舊很重。
齊妙扶著他坐下歇著,自己在一旁用袖子扇風。
她的箱籠都在沁園新房,又沒婢女服侍,身上穿的還是昨日的嫁衣,襯得她肌膚賽雪雙頰生暈,且坐在這裏,都聞得到她身上清爽淡雅的花香。
白希雲癡癡望著她。
而迎麵而來的白希暮也漸漸停下腳步,呆望著齊妙姣好的側臉。
“二嫂。”白希暮到了近前:“二哥身子好些個了?果真二嫂是有福氣的人,她一來你馬上就有好轉了。”
白希雲笑而不語。
“待會兒要敬茶了,二嫂和二哥還是先回去吧。”
敬茶?
她怎麼將這麼大的事兒給忘了。
齊妙就看向了白希雲。
好容易走到了此處,再讓白希雲走回去?況且她看老太君和她未來的婆婆對白希雲這樣不喜,她心裏著實不爽的很。給這些人敬茶?免了吧。
“多謝三弟提醒。”齊妙笑道:“隻是你二哥身子不爽利你也知道的,我又不放心旁人照料服侍,他恐怕也不喜人多的場合。三弟這正好要去老太君那吧?勞煩替我告個假,就說我安置好他了再來。”
她言語中對白希雲不掩維護之意,難道他們昨晚已經……
不可能,他清楚的知道白希雲現在連站都站不穩,難道那檔子事不用費體力嗎?如此隻能說明,齊妙是一個極為維護夫君的女子。
白希暮目光柔和的望著她,點頭道:“既如此,我定然為二嫂代為傳話,不過我看還是預備了轎子回去比較好些,二哥身子不好,若要運動走一段也就罷了。可不要累到了。往後身子略好一些,循序漸進的來便是。”
白希雲很想拒絕。
齊妙卻在白希雲開口前笑道:“如此也好。”
美人展顏,頓時將白希暮的魂都看去了一半,隻覺得空氣中的花香怎麼如此清爽好聞,殷勤的去喚人預備轎子。
不多時,就有粗壯的仆婦抬來一頂竹轎。
齊妙與白希暮一左一右扶著白希雲起身。
距離近了,越發覺得她周身生香,那味道說不出是什麼花香,卻比胭脂鋪子五十兩一小瓶的花露還要好聞。
乘坐著仇人輕鬆叫來的竹轎,白希雲閉目養神,麵色寧靜。
齊妙也不願意言語,到底與白希暮又不熟悉,道了謝就送了客。
誰知將白希雲安置在臥房,到了院子中依舊指使不動下人。按例,沁園中的婢子仆婦一個不少,可是人人都有自己的事做,她吩咐也沒人聽得到。
白希雲這會兒還渴著餓著……
齊妙氣到了床畔坐下,一麵拉過他的手一麵道:“我略通醫術,這就給你瞧瞧吧。你也看到外頭那些人什麼樣了,我使喚不動他們,也罰無可罰,原以為老太君說的是錦繡園,想不到咱們這裏也這樣了……恐怕大夫他們也不會給請,都將寶押在我這個‘福星’身上呢。”虧得她是個中醫,要不這會兒還不抓瞎?
說話間,她玉指已經搭在他寸關尺上,白希雲沉默望著她,卻覺得有些訝異。
齊妙性情溫和靦腆,精通女紅刺繡,卻是不大通文墨的,更別提醫術。如今在他麵前的小女子卻是煞有介事的為他診脈。且神色寧靜,專業的不叫病者瞧出有任何不妥。
她還是她,卻也不大一樣了!
白希雲思緒淩亂,一時間無法理解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他不是回到了過去?那這一切又該如何解釋?
齊妙這裏診過他的雙手之後,又查看了他的眼皮和舌苔,又為他蓋好了薄薄的納紗錦被。
無奈的望著他歎道,“世子爺,你到底開罪了什麼人啊?”
白希雲回神,寧靜的望著她。
齊妙也就不在繞彎子,“你身子積弱,五髒六腑皆有損害,可是卻不是尋常的某種病灶,而是中毒。”
“中毒?”白希雲訝異的呢喃,這是他前生不知道的。
可是回想一下,又覺得不是沒有可能。
“是中毒。隻是不知是什麼毒。”她又不是神醫,而且這裏又不能做血液檢測,看脈象症狀隻知他髒器皆損,倒像是常年臥床積虛導致的衰竭。
古代的醫術到了現代已經失傳許多,許這個時代還有什麼奇怪的毒,是她不知道名字的,能夠麻痹人的神經係統讓人行動懶怠思維疲倦,造成積弱的假象。
人的身體情況素來都是日積月累形成的,原本沒病的人當做病人去吃藥,多年下來可不就是白希雲這個模樣?
他到底得罪了誰了,要這麼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