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妙是很容易知足的,白希雲如此遷就已是意料之外。原本說出不要回府去也是一時興起,並未經過深思熟慮的。若真計較起來,要想離開侯府在外頭居住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至少要處置好府中的關係,不至於搬了出來還三兩日被找麻煩,那才為妥當呢。
白希雲能夠應下時常出來已經是將她寵到極致了。
“阿昭,你真好。”齊妙摟著白希雲的脖頸,將臉埋在他胸前。
白希雲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青絲自指間劃過,千絲萬縷糾纏著的是他對她數不清的情愫,他的女孩如此溫順,如此善解人意。她原可以說他的家人對她不好,他的父親對她別有用心她不想回那個家裏去的。
可是她沒有。而是一直懂事的為了他考慮,
隻要他應承一句她就心滿意足。
“妙兒,我向你保證,將來一定會給你平穩安定的日子,我要的不是短暫的逃避開麻煩,而是一勞永逸。所以請你多一些耐心,也對我多一點信心。”
齊妙知道男人自尊心重。也知道白希雲是疼惜她,恨不能立即讓她過上好日子。
而他不明白,她所想的想要的從來都沒有那麼複雜。
“阿昭,那些都無所謂。”
“嗯?”白希雲挑起眉峰。
齊妙笑道:“我要的隻是你身子好好的,平平安安的陪著我。你若是安好,咱們一起在哪處還不都是一樣?能住在外麵自然好,住在府裏的話,我們沁園的門關起來少於外頭打交道也是一樣的。”
白希雲在她臉頰落下一吻,點了點頭。
麵對事事不強求的她,他除了努力之外並無回報。口中卻禁不住的打趣道:“你也不要總想著我們在一處。萬一將來我去了。你還是要習慣怎麼照顧好自個兒的。”
齊妙聞言一愣,氣的捶他的肩頭:“不許你胡說。有我再,怎會讓你有個萬一呢?!”
齊妙忽然恍然。白希雲自幼積弱至今,又不得府中之人的照料和待見,恐怕早就有了死誌。而且也自卑,無望的覺得他是命不久矣的。
是以在麵對她時,他才會有愧疚,才會加倍疼惜。今日才會當麵說穿他將有一死讓她不要太上心以免將來傷心。
從前照顧她,她是為了報答飯票,可也是為了能有個永久飯票。
這才過去多久,她在聽聞他存了預備去死的心裏準備時,心裏卻比用刀子紮還難受,眼淚當即止不住的撲簌簌落下。
白希雲看的慌了手腳,“好好的怎麼哭了呢?不哭不哭。”
齊妙想起回不去的現代,見不到的父母,想著這個世界外頭那些人滿滿的惡意,一下子覺得生活如此艱難,若身邊沒有白希雲,她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不要你說這種喪氣話,這些日子你身子都好多了。怎麼還開口閉口就談什麼去了的事兒?你當我這個大夫是做什麼吃的?”
竟是為了這個才哭?
她被人欺負沒哭,被公爹覬覦調戲沒哭,卻因為他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交代了一句“遺言”就哭成了淚人兒。如此孩子氣,卻又叫他疼到心坎裏放也放不下。
“好好好,我才剛隻是說萬一……你別哭了,沒有萬一,我會好好的,你給我吃什麼藥往後都不討價還價了,好不好?乖,不要哭了。”
白希雲越勸,齊妙越委屈,直紮在他懷中將眼淚鼻涕不客氣的抹在他外袍,哭了許久才舒坦了。
這才發現,二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躺在羅漢床,他還枕著白希雲的胸口,抽抽搭搭的意猶未盡。
齊妙有點囧。
這麼大的人了,竟然還因為這麼點小事哭鼻子。
她將過錯歸結於原主的身子本能反應,可不是她想哭。
“好了,別委屈了。為夫的知錯了,往後定不會再開這種混賬玩笑了,好嗎?”
白希雲還在有耐心的哄著她。
外頭的人怎麼會覺得他冷淡寡言呢?
她進門時,白希雲瘦的走了形,人沒有人樣,就算笑也像鬼。那時候她其實也有些怕他的。
可是相處下來,她發覺她是一個對妻子極為負責疼愛的人,也並不是外貌看起來那般的猙獰性子,他也就不存芥蒂了。
而且白希雲的確也生的不差。性子又好,又疼愛她。
“那我就記著了。往後再不許你那樣說話。”
“好,不那樣。”白希雲發誓一般的鄭重。
重活至今,他篤定自己的壽命一定會終止在那一日,如今卻生出一些希望。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比之於前世同一時間已經好了許多。而且今生發生的許多事都是前世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