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貴妃原本在內務府送來的記檔,聞言眉頭一蹙,素白細嫩的手翻了一頁冊子。孫公公立即會意的道:“請曲太醫進來吧。”
殿外有宮人層層向外傳話。
齊妙拿著方子在側廳,瞧著萬貴妃的鳳儀,心下便覺得好生羨慕。若是她也能有這樣強大的氣場,說不定那些人也不感隨意就動她的歪心思。
曲太醫進了門,瞧見齊妙頷首致意,齊妙還禮。曲太醫便到了側殿給萬貴妃行禮。
萬貴妃問:“從安陸侯府裏回來?”
“是,路上遇見去傳口諭的蘇公公了。微臣能與安陸侯世子夫人一同伺候貴妃娘娘脈象,著實榮幸之至。”
萬貴妃放下冊子,長睫微垂,傲氣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聲音卻是溫和的:“往後齊氏多勞曲太醫提點曆練。本宮也要再此處先謝過你了。”
曲太醫心內震動,暗道自己拍馬拍正了,萬貴妃果然是很喜歡世子夫人,連忙端正行禮:“微臣不敢當,安陸侯夫人醫術卓絕,才華橫溢,微臣談不上提點曆練,倒是共同摸索學習才是真的。”
萬貴妃微笑,“起來回話吧。”
“謝貴妃娘娘。”
站起身,曲太醫也不敢直立著說話,身子半躬著道:“微臣去看了白家老太君的脈,並無大礙。”
萬貴妃仿佛鬆了口氣:“無礙就好,白老太君也上了千秋,身子弱了一些也是自然現象,本宮聽人說,她頭上還受了傷?”
曲太醫道:“並不是什麼嚴重的傷,不過微臣也依舊給白老太君用了針,能夠睡一陣子,平靜了自然能好許多。”
萬貴妃笑著點頭。右手戴著紅寶戒子的食指輕輕的碰了碰憑幾,隨即道:“本宮所知,白老太君也不會輕易報病喊痛的,若是不嚴重,也不至於鬧的這樣大,讓安陸侯都要出去抓人了。曲太醫,你看的可仔細嗎?”
曲太醫心頭一跳,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說話了。
病,還是不病?
這件事到底萬貴妃是想張揚開拿捏那些人,還是想看在萬家和白家的關係上幫忙遮掩?
猶豫糾結之下,曲太醫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但是隊總是要選一邊站的。
他剛要開口,齊妙卻拿著方子走了過來,屈膝行了禮,道:“娘娘,方子已經開好了。”
一旁的吳嬤嬤和孫公公對齊妙忽然打斷貴妃娘娘說話的行為都有些不讚同。萬貴妃雖未封後,可是寵冠六宮又掌管內宮庶務的她與皇後又有什麼區別?隻差個名頭和金冊子罷了。
她訓人說話,還從沒有人敢打斷。
二人以為萬貴妃會不悅。
誰知萬貴妃卻似絲毫不在意,招手讓齊妙到身邊來,先接過方子看了看,隨即道:“字倒是娟秀,可見臨過帖的,隻是腕力不足,疏於練習。”
齊妙尷尬的笑了笑。她本身是不會書法的,寫字也是利用真正的齊妙殘留的記憶罷了,而且齊妙精通女紅中饋,學問上卻不曾用過心,隻是不做睜眼瞎罷了。而且繼母苗氏有心培養齊婥的才名,又哪裏會讓齊妙和齊好去好生學學問。
萬貴妃見她如此表情,對她的真性情越發喜歡,展顏道:“回頭得閑了本宮指點你一二。”隨手將方子遞給曲太醫:“你瞧瞧,醫治本宮的方子。”
曲太醫感激齊妙的及時出現,忙雙手接過方子來看。
齊妙這廂道:“貴妃娘娘,我雖然有一段日子不再府裏,但老太君的身子我是清楚的,與是我婆母相比較,老太君要更健壯一些,是以此番病倒了恐怕是真的不妥。”
其實,在座之人沒有傻子,都猜得到老太君不過是裝病,給白永春一個借口去將齊妙和白希雲夫婦弄回府去。
但是,此事追究與不追究,就等同於是否要張揚開。
現在若張揚開,白永春此時此刻又沒做什麼過分的事,不過是讓老娘裝病罷了,也不算是大罪,也不能動了白永春和老太君的根本。齊妙要的可不是小打小鬧的一巴掌而已。那等凶惡的狼,給它一巴掌說不定還會激起它強烈的反擊和報複,等於是自討麻煩。
齊妙要等的,是一個徹底反擊的時機。
萬貴妃其實也是氣憤難平才會問了那麼一句。待接觸到齊妙宛若清澈的溪流一般純淨的眼神,細品齊妙方才的話,她立即冷靜下來,也明白了齊妙的意圖和苦心,同時也讓她看到了齊妙聰慧深謀的一麵。
兒子果然是娶了個好媳婦啊!
萬貴妃心情大好,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可要好生醫治才行。曲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