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希雲也回以微笑,隻是那笑意疏遠又鄙夷,可惜正抬手臂抹汗的人並未看見。
齊將軍心裏雖然還有忐忑,更有些要巴結小輩的窘迫和不甘,可到底他也是見慣了風雨的人,旁的本事沒有,又趕上了和平年代,在重文輕武的朝廷中做個武將也是十分艱難的,他為了往上爬,什麼大場麵沒經曆過?
所以不過是現在這個場麵而已,他想開了便也不覺得有什麼。
齊將軍放下袖子,笑的十分慈愛的問:“說了這一會子的話了,賢婿身子可還受的住?可需休息片刻嗎?”
“嶽父不必擔憂,我還好。”白希雲麵上疲憊之色做的沉了一些。
若真心關心他,見他這樣神色也就該告辭了。可齊將軍是有事相求的,當然也不在乎白希雲是否真的勞累,便笑著道:“沒事就好,這一陣妙兒可有給你惹了麻煩不曾?”
說的好像齊妙是個不懂事的小姑娘似的。
隻要涉及到齊妙的事,白希雲渾身的汗毛就都乍了起來,身誰都不能在他麵前說齊妙半個不字,尤其是齊將軍這種不負責任的父親。
他的確感激齊將軍將齊妙“賣”給了白家。可是前世經曆過了那些,知道齊妙受過了多少罪,他又怎能不恨?
前世的齊妙也應當是恨毒了這些人的。如今的齊妙還未曾經曆過那一切,自然不知其中的痛苦,他承載這些記憶,獨自背負著仇恨也不算什麼,真要報複,他也會將齊妙的那一份連同他們死去的兒子的那份一起報回來。
所以白希雲看著齊將軍的眼神,已是仿佛在看個死人了。
但是他是那種深藏心思不喜歡叫人瞧出,更不會在有把握一擊必勝之前露出端倪叫人防備。
齊將軍想要步步高升,所有的孽都在貪心不足上,而他利用的就是他的貪婪。
“嶽父大人說的哪裏的話,妙兒很好,溫柔懂事,又多才華,是嶽父大人教導有方。”
“哪裏,哪裏。”齊將軍哪裏曾教導過女兒,就是多看幾眼也是不耐煩的,如今聽道白希雲如此真誠的誇讚,倒也真的有些抹不開。其實他也隻知道齊妙生了張不錯的臉罷了,卻是和齊好一樣像極了他們過世的母親。
想起原配韓氏,齊將軍的心裏到底不大好受,縱容她那般死去,又扶正了苗姨娘,也不知到底是對是錯。
然而事已至此,他如今也隻能一步步走下去。
“妙兒丫頭雖然有一些聰明精致的淘氣,可本性卻是好的,有些時候會倔強一些,那也是隨了她母親的緣故,賢婿寬容大度,可要多寬容她一些才是。”齊將軍笑的像個慈愛的父親。
這般對女兒關切的眼神,恐怕就是齊好、齊婥和齊妙三個做女兒的都沒見過。
白希雲瞧著不免暗自作嘔,麵上卻隻沉靜的等著他的下文,耐心的就像是等待獵物進入捕捉距離的貓科動物。
“嶽父放心,是她照顧我多一些。”
“你呀,為人太過寬和了,妙兒丫頭性子倔強單純,聽說她還負責了萬貴妃的脈象?依著我說,她一個半路自學而來的水準,哪裏就擔得起那樣重要的職位了?賢婿也該多勸著他收斂一些才是。若是那丫頭不知天高地厚的在外頭胡亂挺腰子,卻給賢婿招惹來麻煩那可如何是好?”
齊將軍說著,還頗為愛惜的望著白希雲,險些就讓眾人覺得白希雲才是齊將軍親生兒子了。而且他的這一番話,著實也都是為了白希雲著想的角度才說的。
一旁的駱詠和管鈞焱對視了一眼,對齊將軍巴結的爐火純青已不能更無語了。
白希雲則是道:“嶽父大人就是會謙虛,您就不要開玩笑了,妙兒的能力我這才相處幾個月的都了解,您做父親的會不了解?”
女兒被誇讚,到底做父親的也是與有榮焉的,隻是這驕傲的來的有些太快,讓他瞬息之間無法接受。
齊將軍便道:“話雖如此,但賢婿也要愛惜自己,珍惜機會才是。如今你能得皇上的青睞,又能得萬貴妃和二皇子的信任,將來仕途還長著呢。”
白希雲見齊將軍終於將話題繞到了仕途經濟上,還扯出了萬貴妃、二皇子和萬家,心裏便一陣的牙磣。
也難為齊妙,是如何在這樣一個不要臉的爹麵前長大,又長成那樣可愛懂事的。
“嶽父的話我知道了。不過我身子不好,也根本沒想著走仕途一道。”
齊將軍覺得白希雲是在暴殄天物。這麼好的資源不利用來走仕途,卻是在這裏挺直了腰板告訴他他不走仕途?
若這是他兒子,他非要一巴掌拍死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