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自被獨子關在臥房裏,就一直不能自已的落淚,她也捶打房門,更試圖跳窗出去,可是很快外頭就傳來粗使仆婦的聲音,隨即便是叮叮咣咣的捶打聲,屋內光線變暗,上頭還有交叉形的影,苗氏自然明白一定好似齊將軍命人將門窗以木板封起來了。
委屈的不能自已,哭到肝腸寸斷,越是想,就越是為了自己不平。她好歹也在齊家為婦這麼多年,還將前頭樣的兩個閨女捎帶著撫養長大,就算沒有功勞,好歹也有苦勞吧?可是齊大勇就是這麼的無情,就是這樣說將她關起來就關起來,說打罵就打罵。這樣的待遇,她真的感覺不服。
她這一次利用山匪去搶劫齊妙的確是冒險。就算有錯,齊大勇難道就不念一點的舊情嗎?他們到底同床共枕了這麼多年,當初韓氏在世時他們也曾甜蜜過,難道當年他們那般曆盡艱辛的在一起,齊將軍已經完全不在乎了嗎?
苗氏蜷縮在拔步床摟著枕頭嗚咽哭泣。她恍然想到,齊大勇那樣的人,連親生女兒都舍得當做籌碼,連發妻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認她去氣死,這麼一個狠辣的人,她當年怎麼就沒有防備?
她為什麼還能覺得當時那個肯為了他縱容發妻死去的人是一個而有擔當的漢子?
齊大勇能那樣對待韓氏,有朝一日就可以用同樣的方法對她啊!
她為什麼沒有早一點想到!
苗氏這般想著,隻覺得一聲的寄望都已經會在了齊大勇的手上。不論何時何地,一個女子全心托付的人若非良人,就會如她這般悲慘。但當年的韓氏悲慘,齊大勇的女兒們悲慘,她跟著齊大勇過日子小意迎合卻換來今日待遇更冤枉悲慘。
苗氏抱著枕頭,哭的肝腸寸斷。
忽而聽見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便是齊婥嗬斥下人的說話聲。
“我娘是將軍夫人,誰準你們這群人這樣做的!”
齊婥平素溫婉,極少這般大聲說話,可見是被氣的急了。
苗氏心裏多少還有些欣慰。雖看得出女兒的心日漸大了,可到底也是她親生的,總不至於她身為母親的倒了黴,親閨女還站幹岸的。
“婥姐兒!你快去讓你爹放我出去,快勸勸你爹,是你爹下的命令!他到底要將我怎麼樣才罷休啊!我好歹也是他明媒正娶來的,這裏房間裏什麼都沒有,到底要關著我到什麼時候!”苗氏一開始還是立在窗邊高聲呼喚,到最後就成了嚎啕大哭。
齊婥聽著裏頭生母的哭聲,一時間竟連同情心都懂不起來了。隻覺得眼前的景物和一切都十分陌生,仿佛她是個局外人似的。
她生在這個家,為了這個家多賠上了多少心血。
若是能走得開就好了……
心下如此想著,齊婥已冷淡的開口:“我知道了。娘稍候。”
苗氏聽著齊婥的聲音,心裏多少還有些疑問。
為何齊婥的聲音聽起來與往日不同?還是她想的多了?她自己的女兒,自己最是了解,齊婥的聲音顯然是有些敷衍了事的。
苗氏急忙的去推窗,發覺窗子真的推不開後,索性用尖銳的指甲將窗欞紙劃破撕開了巴掌大的一個口子,貓著腰往外看去,正看見齊婥高挑的背影。
那身影背脊挺直,步履堅定,仿佛比平日裏還穩健了許多,直到出了院門,她竟頭都沒有回。
苗氏不知為何,心裏竟一陣陣的發寒。總覺得不但丈夫翻了臉,就連親生女兒也變了。
齊婥離開苗氏的院落,並未去找齊將軍,而是回了臥房盥洗更衣,隨後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到了天黑才起身,吩咐廚下預備了飯菜以小碗裝著,叫婢女提著跟隨他去了正院。
這時候的苗氏已餓了一天,下人聽了齊將軍的吩咐,連水都不敢給她喝,還是齊婥來將飯菜端來解了苗氏的燃眉之急。
格扇窗槅子較大的地方窗紙撕去,恰好能將碗遞進去,苗氏一樣樣接過,又抱著水壺一口氣喝了半壺,這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大口將飯菜吃了一半,這才問:“婥姐兒,你爹怎麼說?”
齊婥道:“爹還在氣頭上,怎麼勸說都沒用,不過娘放心,畢竟你們多年夫妻,如此深刻的感情呢,也不至於因為這麼一點事就要將您如何。這些天我會偷背著爹來看您的,您放心吧。”
苗氏點頭,將飯吃了,又將饅頭都留下,要齊婥多留了一些水給她。隨後道:“你留下陪著娘說說話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