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咬著唇,天人交戰。她該說嗎?她真的很想有個人能夠理解自己的悲哀,可是她又怕說出來會惹了麻煩。
她內心掙紮之時,下唇被自己咬破了都不自知,殷紅的血滲了出來,在她一夜未眠格外蒼白的臉色襯托之下顯得十分駭人。
白希暮忙拿了帕子給張氏擦拭,“娘,你有什麼為難?咱們一家子的事,你告訴兒子,兒子為你解憂有何不好?”
張氏開始動搖。
白永春卻是先一步大吼道:“你敢!”
張氏一個激靈,原本對於說出實情隻有三分想法,如今卻被白永春的阻攔化作了十分。
“我有什麼不敢?為了給你擦屁股,我連欺君的事都被你們娘兩個逼迫著做了,這會兒你又說我有什麼不敢?哦,我知道了,你原來也有怕丟人的時候?白永春,你也有臉皮?我還以為你的臉皮早在當年禍害了萬家女兒,跪著去舔萬從元鞋麵兒時就用光了!”
“你,你這個賤人!”白永春惱羞成怒,揮手便要打。
張氏唬的驚呼一聲,便往後躲藏。
白希暮如何能眼看著白永春在他麵前行凶?忙以臂膀護著張氏:“爹,你不能動手打人!”
“你這個小兔崽子,你是不是要學那個畜生,連你親爹都不認了!”
“那個畜生,是誰?是我真正的二哥!?”白希雲直視著白永春雙眼,問的十分直接。
白永春高高舉起的手選在半空,遲遲落不下來,卻不知為何,此時對著白希暮神采凝聚的雙眼,他卻說不話來。
而張氏卻是再也無法忍受白永春的無情,隻想著讓這老東西在兒子麵前丟個大麵子,他脫口便道:“當年我的孩子,被萬家換走了!白希雲那個小凍貓子是萬家的孩子!”
“混賬!”
“張氏,你竟然敢!”
白永春和老太君的怒罵聲一同傳來。
原來在他們爭執之時,老太君就被吵醒了,她遭受連番的刺激,本來是想靜養,開口想將人攆走的,誰知還沒等攆人,張氏卻吧實話說了出來。
“張氏,你這個蠢貨!你難道想讓你的兒子也跟著陪葬嗎!這件事一旦說出來,有多嚴重你難道不知道!"
張氏此時也在乎不了那麼多了,一副豁出去的模樣點指著老太君和白永春:“我蠢貨?是,我若是不蠢,怎麼可能忍耐白永春這麼多年!你們母子兩個沆瀣一氣,當年按著我的頭讓我做的事,今日鬧出一樁大事來還讓我繼續給你們背黑鍋!你們難道就不怕死了下十八層地獄嗎!”
看向老太君,張氏根本不給老太君還口的機會,嘲諷道:“你這個做母親的,幾時真正教導過你兒子?是若不是你一味的縱容,你兒子又怎麼會如此放蕩?每次出了事,你就用錢來擺平,他禍害過多少黃花閨女和幼女,你別當我不知道!你總以為有銀子有權勢就沒有擺不平的事,怎麼樣,後來還不是撞上了萬家?人家萬家不缺錢也不缺勢,白永春這個王八羔子,竟然禍害萬家的小姐!”
回頭望著白希暮,張氏嘴角的血已經流到下巴,眼神中透著一種執拗和瘋狂:“你聽好了,當年我懷著你二哥的時候,你這個不要臉的爹竟然偷背著我勾搭人家萬家的小姐,致使那小姐未婚有孕,被人家萬家額上了。為了平息此事,萬家提出什麼條件你祖母都答應,就怕這個王八蛋丟了官職爵位,當時皇上還未曾踐祚,萬家的姑娘還是皇上在潛邸時候的一名側氏,因為身懷有孕時遭人下毒,生怕那孩子養不活,不能為她顧寵,就提出與我換子的條件。
“我當時就說,不知道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萬家卻說,如果是女孩,不能換子,就要咱們白家家破人亡,讓咱們全家都給他們家那個姑娘陪葬。那閨娘是他們為了聲譽自己活生生勒死的,卻說是因為未婚有孕無顏麵苟活於世,自己上吊了,你爹去求萬從元,給人家舔鞋好說歹說,就弄回了個要將我的孩子還給姓萬的的結局。”
“娘……!!”白希暮渾身顫抖,呆愣愣道:“這麼說,白希雲是萬貴妃的孩子,而當今德王殿下,是,是……”
張氏重重的點頭,淚如雨下:“你們誰能夠理解我的痛苦?自己生出健健康康的一個嫡長子,卻被你爹強行搶走,硬塞給我一個快斷氣的小凍貓子,一切的起源卻是因為你祖母的縱容,讓你爹養成了那樣的性子!我的丈夫在外頭到處惹風流債,到最後還要讓我來幫忙遮掩,你祖母不但不說一句公道話,還對我變本加厲的苛責,一直到現在,你爹都將親家母弄上手了,你祖母還撒謊,說你給你妹妹買的首飾,是因為咱們家缺錢,讓你爹哪去當鋪當掉了。當掉?是當給苗氏那個賤人了嗎?白永春,你讓我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