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弑母(1 / 2)

“母妃,這麼多年來您對待我盡心激勵,兒子一輩子不會忘記您的教導和養育之恩,這偌大皇宮之中,旁人都不算,也隻有您與兒子才真正是一體的。咱們母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兒子並不是愚昧之人,自然知道什麼事該說,什麼不該說。也知道什麼話說出來會引禍上身。”

二皇子真誠的拉住萬貴妃的手,道:“母妃,您信不過兒子嗎?無論如何,兒子也是您的兒子,即便知道了真相,兒子也不會對您心存芥蒂,因為在皇宮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沒有比兒子更了解您苦衷的人了,您多年來的掙紮隱忍,步步為營,都是兒子親眼看在眼裏的啊。”

萬貴妃聞言,看向二皇子時眼神中便蘊了水光:“天佑,你明白母妃的苦衷就好。隻要你能理解,母妃就是受再多的委屈也都無所謂。隻是,方才那些匪夷所思的說法你是哪裏聽來的?白子衿就算再好,又怎能與我兒相提並論!?你是皇上與本宮的孩子,是本宮十月懷胎好容易產下的孩子。你怎麼能說你不是本宮親生?白子衿又怎麼被說成是本宮所出了?”說到最後,已是飽含憤怒。

二皇子心頭疑竇頓生。

到底是不承認嗎?

二皇子仔細的打量著完萬貴妃的臉色,仿佛想從萬貴妃的神色中看出絲毫蛛絲馬跡,來證明萬貴妃到底是說真話,還是在說謊。

然而在後宮之中鬥爭了多年的女人,又怎麼會是能讓人輕易從神色上分辨出情緒來的呢?

萬貴妃似是想起當年那許多艱難之事,眼淚便不住的往下掉,“你還記得你五歲時候李貴嬪那件事嗎,從出了那件事開始,母妃就知道,這一輩子,咱們娘兒們都逃不過這後宮之中的傾軋了。”

二皇子便想起當年還隻是個孩童的他被人害的掉進禦花園荷花池中沉浮,身邊的小宮人竟被李貴嬪收買,事先就說有事兒,遠遠地躲避開了。荷花池原本不深,可掌不住他才隻有五歲,且池中淤泥沉積,還很濕滑,他不留神就摔倒,撲騰著好容易才冒出頭來呼救。他大哭,掙紮都沒有人救他,他當時是多麼的絕望。若不是他運氣好,恰好趕著萬貴妃在宮裏找不見她,特地帶著人出來尋,不顧自身危險的跳下荷花池將年幼的他抱了起來,他怕是早就像大皇子一樣,也“早夭”了。

也是自那時候開始,他開始明白了自己與尋常孩子的不同,知道了自己的生存環境,是根本不可能與尋常臣子家的孩子一樣的,更不可能和市井中那些膩味在母親懷中撒嬌耍賴,再不然就淘氣的翻牆上樹掏鳥蛋的孩子一樣。

他十幾歲上,曾經有一段時間痛恨過自己的生活,痛恨自己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中無能為力。也正是那時開始,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在這個名為皇宮,實則是黑暗煉獄的地方,也隻有萬貴妃一個人可以全心的信任和依靠。

想到萬貴妃對他的好,二皇子心下不免柔軟下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畢竟養育之恩,教導之恩都是貨真價值的經曆,容不得他人置喙半分的。

萬貴妃對他的疼惜,他永遠都記得。

但是若真的涉及到生死,他問了自己成千上萬次,他也絕不會輕易的拋棄自己生的權力。

現在的事涉及到他的身家性命,決定他將來是能萬人之上,還是會萬劫不複,他真的絲毫都不敢馬虎。他也想講人情,也不想做出什麼狠絕的事情來。可是他更想活下去,不想自己的人生,被一個不相幹的人中途毀了。

如果白希雲真的是皇子,他會留他的性命嗎?他相信,以白希雲的聰明,他若是知道真實情況,定然是不會留他這條生路的。而如果他們的關係對調,他成了那個被泯滅在平民中的皇子,他也絕不會姑息那個奪走了自己位置的人。

怎麼想,現在都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麵。

生死之間,他做的一切抉擇,也都是被迫的。即便心裏再不舍,為了生存下去,為了他無上尊崇的位置,他也隻會義無反顧。

二皇子的心,因為這一番沉思而冷硬起來,幽幽的開口道:“是麼?可是我覺得,傳言倒像是真的。”

窗外雨勢漸急,一道絢爛的紫光撕裂天際,將糊了高麗明紙的菱花窗映亮了一瞬。也將萬貴妃與二皇子的臉勾勒出明與暗的輪廓。萬貴妃略顯得蒼白皺紋初生卻依舊是絕豔的麵龐上閃過了一瞬驚恐和不敢置信。而二皇子眼中那如何也掩藏不住的殺意終於暴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