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生曾經擔任過平川縣委書記,宗偉陽更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他一直將宗偉陽當成自己的心腹,更當成自己在平川縣的代言人,所以他在宗偉陽麵前從來不講什麼客氣,有什麼說什麼。
因此,宗偉陽的話剛說完,秦月生的訓斥便像暴風驟雨一樣朝宗偉陽呼嘯而來!
“宗偉陽!你腦子有病啊,還是這麼些年都活到狗身上了?到底是縣醫院擴建重要還是迎接省委領導檢查重要,你難道分不清嗎?縣醫院雖然是事業單位,但是實行的是自籌自支!再說了,就算他們的財政出現困難,還有市衛生局呢!憑什麼你們平川縣財政要優先把錢給他們?如果省委領導在平川縣檢查出了嚴重的問題,你平川縣負的了這個責任嗎?到時候,受批評的可不是隻有你們平川縣,還有榆林市委!”
秦月生在電話中近乎咆哮的聲音,把宗偉陽的耳朵震得嗡嗡作響,但是宗偉陽愣是將電話放在耳邊,堅持聽完了老領導所有的訓斥!
一直到秦月生一口氣說完,宗偉陽才見縫插針的說道:“老領導,我知道你說的都是實話,可是,我剛才也說了,平川縣現在正是收獲花生的季節,並且天氣預報,這個周末臨河省大部地區都會有雨,老百姓需要在街道的硬化路麵上曬花生啊!我們根本就無法施工。我們總要考慮一下老百姓的情緒嘛!不然會出亂子的!”
“胡說!宗偉陽,你太令我失望了。我這麼多年對你的栽培都栽培到狗身上去了!考慮老百姓的情緒?這種話也就在公開場合說出來,作作秀罷了!如果我們做事情都要考慮老百姓的情緒,都要按照老百姓的心意去做,我們還叫什麼領導?我們領導誰?我們領導的不就是廣大老百姓嗎?他們不服從黨的政令,可以想辦法讓他們服從嘛!他們如果表現太強硬,我們不是還有暴力機關警察局嘛!”
秦月生確實沒把宗偉陽當外人,說的很露骨。
宗偉陽默默聽著秦月生的電話,心中有一千個理由想反駁,但是卻難以開口。隻是一聲不吭的靜靜的聽著。
秦月生的音調終於小了一些,換成一副意味深長,充滿關懷的語氣:“宗偉陽,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你這人哪裏都好,就是心太軟!太善良!你要永遠記住,政治鬥爭是你死我活的,從來都是拒絕善良的!而你現在的表現就是典型的政治幼稚!到頭來,你的善良和妥協換來的不但不會是地位的提高,職位的上升,而是敵人對你徹底的絞殺!算了,在電話裏,我也不方便和你說太多,這樣吧,明天我會親自到平川縣一趟,到時候再和你好好談談。總而言之一句話,平川縣這次一定要做好迎接省委領導檢查的準備工作,一定要讓省委領導乘興而來,高興而走!絕不能讓平川縣砸了我們榆林市的招牌!”
秦月生說完後,終於啪嘰一聲掛了電話,然後通知自己的秘書,明天上午他要去一趟平川縣,檢查平川縣迎接省委領導檢查的工作做的怎麼樣了。
由不得秦月生現在異常惱火,當初平川縣新農村建設項目的成果可是他親自報告給省委辦公室的,就是他虛報了成績,才引出省委領導要去平川縣檢查之事。
現在省委領導要親自到平川縣檢查新農村建設成果,秦月生當然要慌神了。本來宗偉陽隻要按照他的新農村速成計劃,讓農村在短時間內舊貌換新顏,多少還能糊弄一下上級領導的,沒想到現在他最信任的環節竟然出了問題!宗偉陽竟然不打算按照他計劃做事!
“宗偉陽這個混蛋到底怎麼了?是腦子有病啊,還是被人洗腦了?我必須得親自去看看!好好的教訓教訓他!”
正是基於這種想法,秦月生才迫不及待的決定要到平川縣一趟。
結束和秦月生的通話後,宗偉陽的眉頭不禁擰成了一個疙瘩,雙手不斷的揉搓著兩個太陽穴。
他早已經料到秦月生如果知道自己不按照他的要求行事之後,必然會不高興,但是他卻沒想到秦月生的反映竟然會這麼激烈,不但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而且明天還要親自跑到平川縣來!
以宗偉陽對秦月生的了解,秦月生明天到了平川縣肯定沒別的屁事,就是為了罵自己來的!
秦月生是個家長作風很嚴重的官員,他提拔起來的那些官員也知道他這個毛病,所以每當被他罵,不但不惱,反而有些自豪,罵你說明秦月生把你當成心腹對待了!
但是宗偉陽卻一直非常反感秦月生這種不分輕重場合的罵人。好歹大家都是國家幹部,雖然級別不同,但都是為了工作,憑什麼你要罵我?憑什麼我要聽你罵?
當然,這種想法,宗偉陽也就自己在心中想想,卻是不敢對秦月生說。尤其是前段時間,他央求秦月生幫他擺平了自己和蘇小紅的事情後,他更感覺自己在秦月生麵前矮了一大截!生怕自己一個伺候不好,秦月生會把自己的醜事公諸於世,讓自己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