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廣雲老兩口住進醫院的那天正是大年初四淩晨,早上九點左右的時候,醫院的CT報告單出來了。趙長槍取了報告單,先回到病房,讓謝蘭蘭看了一下。
趙長槍雖然是家傳的中醫,但他從來就沒上過醫學院,所以他對醫學影像學算是擀麵杖吹火,一竅不通。不過,謝蘭蘭可是美國霍普金斯醫學院的高材生,西醫水平相當高,看個CT片當然不在話下。
謝蘭蘭接過趙長槍遞給她的資料袋,直接取出CT片,借著窗外的亮光看了起來,根本沒有看影像診斷報告。
謝蘭蘭仔細看了一下,然後才說道:“和我們之前預測的差不多。我爸爸媽媽的傷勢都沒什麼大礙,隻是受了內傷,靜脈滴注,然後靜養兩周應該就沒事了。”
趙長槍低頭看了看已經被他取在手中的診斷報告,看到診斷結論和謝蘭蘭說的差不多,便說道:“那我們還要不要拿去讓醫生看。”
“當然。我們現在隻是病人家屬,怎樣治療還是爸爸媽媽的主治醫生說了算嘛。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找一下醫生。”
謝蘭蘭說著話,拿著資料袋就要去找醫生。
趙長槍看看謝蘭蘭父母看向自己的眼神,用手抓抓腦袋,說道:“算了,還是我們一起去吧。”
謝蘭蘭父母的主治醫生是外科的副主任,名叫孫偉,是個經驗豐富的老醫生了。兩人剛走到孫偉的辦公室門口,忽然一個民工打扮的人,手中提著一個裝CT單的資料袋,從後麵超越了他們,先他們一步推開了孫偉辦公室的門。
趙長槍和謝蘭蘭看到此人神色惶急,所以也沒和他一般見識,跟在他後麵進了辦公室。
“醫生,我爸爸的CT片子拿出來了,你快給看看,有沒有事情?他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啊!”民工將手中的資料袋遞給孫偉醫生,口中著急的說道。
孫偉沒有廢話,接過民工遞過來的資料袋後,沒有看診斷報告,直接將CT片子取出來,插在掛在牆壁上的豎屏閱片器上,仔細看了起來。
就在旁邊的謝蘭蘭也將目光投了過去。
其實當病人或者家屬將CT資料袋交到醫生手中後,從醫生先看什麼上,就能反映出這名醫生在影響學上的水平到底怎麼樣。
一般的醫生都是先看診斷報告,然後才看CT片子。甚至有人直接不看CT片子,隻看報告單。這種醫生,別的方麵不敢說,但是在醫學影像學方麵的造詣絕對不會很深。他們給病人治療的時候,都是按照報告單上的診斷進行對症治療。
很多人可能以為和片子放在一起的那張報告單是醫療機器診斷,其實這是個誤區。以現在的醫療器械水平,機器根本就不能自行診斷。報告單上的結論都是影像診斷醫生的結論。而影像診斷醫生可都是實打實的專業水平,所以那個結論是很有權威性的。
還有一種醫生是先看片子,然後再看報告單。甚至有的醫生直接不看報告單,隻看CT影像,就開始給病人對症治療。這種醫生大部分都是老資曆的醫生,不但對影像學很熟悉,而且對自己的專業也非常有信心。
顯然孫偉就是第二種人,他根本就沒看診斷報告,就一邊看片,一邊說道:“骨頭沒事,但是腦室淤血嚴重,顱內壓太高,必須要盡快手術清淤!”
“那他有沒有生命危險?”民工焦急的問道。
孫偉笑了一下說道:“嗬嗬,放心吧,兄弟。咱們醫院的大外科可是非常出名的。這種開腦手術雖然是大手術,但是我們醫院還是有把握的。不過有一點你得有個心理準備,手術完成後,你父親可能會失憶一段時間。”
“失憶?”民工詫異的問道。
“嗯,他有可能忘掉以前的一些事情,甚至是一切。甚至連你們這些子女都認不出來。不過你放心,這種情況隨著時間的流逝,會逐漸好起來的。我這就安排人給他準備手術。”
孫偉一邊說,一邊摸起了桌上的內部電話,一邊撥號一邊又看了一眼這個民工打扮的男人,四十多歲,麵色黝黑,有些駝背,手指又粗又短,坐在那裏,不時的用手揉搓一下雙腿的膝蓋位置。
孫偉看到對方家境好像不是怎麼好,於是便又對他說道:“這個手術的前期費用大約在一萬五千左右。加上其他花費,和後期恢複,總共得三萬多吧。好了,你先去準備一下吧。”
“啊?這麼多?”中年人先是吃了一驚,然後才說道:“哎,哎,我這就去,我這就去。”中年人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就要離開。大概因為悲傷過度,連還被孫偉放在閱片器上的片子都沒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