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濃烈日下,兩顆寂寞孤苦的心靠在了一起彼此安慰,驅散著內心的燥熱。
愛,不需要驚天動地,更不需要甜言蜜語,要的隻是同舟共濟,生死相隨,能站在一起麵對全世界的勇氣。
未央連日來的心酸痛楚在齊昊天的懷抱裏得到了很好的釋放,收起了眼淚後,一貫的堅強。
她將剛才被撕下來的衣服又撕成了數條,在端口處打上結,動作伶俐快速,不一會兒,一條現成的包紮帶算是做好了。
“稍微綁得緊一點,這種子彈穿透力不是很強。”她起身背對著齊昊天輕聲道,覺得四肢百骸都快要散架。
“總愛這麼逞強。”嘴上雖然是這麼說著,但齊昊天還是接過那條帶子為她細心地包紮起來,傷口周遭滿是凝固成狀的血,配上草藥汁的墨綠,紅綠交加,看起來恐怖而又猙獰,像是魔鬼留下的見證。
“安妮世家的近況怎樣?”她抬頭朝叢林的更深處望去,眼神微眯,似是在思量著什麼,“商界才應該是我真正的戰場。”
齊昊天愣了愣,繼而揚起一絲血腥的笑容,“都暫時交給了雷煜和齊銘掌管,齊恒也是,不過得把木這隻老狐狸解決了才能重返商場。”
未央一言不發,默認了他的說法。
盡管經過再殘酷的訓練,有再精良的訓練師,她也不能成為一名真正意義上的殺手,亞斯曾告訴她,殺手的世界裏不能有感情的存在,就是你的至親死在你的麵前,也不能為之所動容。
屠殺,永遠都是他們手裏的王牌,也是唯一的王牌。
而她顯然沒有那樣的“先天條件。”
她有心愛的男人,有心愛的兒子,還有上官堯那樣的朋友,與她同樣渴望親情的夏澤野,還有她的媽媽。
承載的情感太多,否則,一名強大的殺手偷個東西絕不會被對方輕易地發現、中計,更不會在危難之際,奮不顧身地拋開自保的意識,擋去那顆也許會要了自己命的子彈。
走神之際,齊昊天已經為她處理好了傷口,未央撇過頭正好看見他幹澀的唇瓣,心下不由一扯,“你還能走嗎?”
“廢話。”他劍眉一挑,“我是男人。”
未央知道他這是隱藏著自己的體力不支,便也不再多說,四下掃了一遍,“我去采些野果來,你去找些幹淨的水。”
“往前走五十米,有一條河,爬樹這種事應該讓我們屬猴的人來幹。”他邊笑著說,邊挽起襯衫的袖子,說罷還齜牙咧嘴地模仿猴子做了個表情。
未央看了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在原始森林裏?”
“可以這麼說。”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臉正色。
未央加深了笑意,“那猴子先生,你小心點。”
“乖乖等我回來。”
“嗯。”
未央一直望著那欣長的背影直到很久,才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朝小河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她都險些跌倒,傷口處的草藥雖然止住了血,但還是在揮發著它強大的殺傷力。
五十米的小河近在眼前,卻讓人覺得它還很遙遠。
汗水揮灑在這片山間,未央剛剛才處理的好的傷口被汗水浸濕,在“包紮帶”上開出了一朵不紅不綠的血花,而她卻渾然不知,邁著艱難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了河邊。
碧水顫顫,河水清可見底,未央盯著幹淨的河水竟在不自覺中綻放出淡淡的微笑。
童年時,有人問她最喜歡什麼,她的答案不是寶石也不是七色花,而是一汪清澈的河水。
她認為,清澈的水是這個世界的靈魂,唯有它可以承載起所有的憂愁,它可以將肮髒的東西洗淨...水麵上在烈日的照射下閃耀如鑽石。
未央蹲下身,用手舀了一捧往自己的臉上潑去,冰涼的河水洗淨臉上的塵埃,她一瞬間覺得清醒了不少,於是又用手捧了一手送進了發幹的嘴唇裏。
水是生命之源,那帶著清香的河水流淌進心田,灌溉滋潤著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也同時為未央的身體注入了一絲活力,她起身走到一對岩石旁,那裏有許久被丟棄的空瓶罐。
她挑選了一個較為大的瓶子,用水一遍又一遍地清洗著容器,之後裝了滿滿一大瓶。
現在是正午,想走出這塊森林,怎麼說也要到晚上,還有一下午的時間,他們必須靠野果和水來保持體力...這些事情,未央比誰都要先認識到。
況且,她的身體內還有一顆子彈沒有取出來。
回到原來的那塊綠蔭下,齊昊天還沒有回來,她坐在青石板上時不時地朝他離開的方向觀望著,心裏那份重要的名單裏,少了誰的存在都有可能讓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