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笑而不語，從床上半撐起身子。
昏黃燈光下的她雖然麵帶倦色，卻帶著一種無可比擬的高貴，古末被她太過直白的眼神盯著有些不自在，嬌豔欲滴的紅唇微微一揚，“木小姐是想取代當家的位置？”
美麗的臉龐上帶著高深莫測的笑意，一雙鳳眼中精光盡現。
未央聽出了這語氣中的試探意味，眼中不由地閃過一絲光亮，素手一擺搖了搖頭，“黑道不適合我，商界才是值得我打拚的世界。”
商界？古末眼底閃過疑惑，卻又聽她淡淡出聲，“古當家，有句話我就和您隻說了吧，木未央和林未央是同一個人。”
“同一個人？”古末驚訝得低呼出聲。
未央無奈地笑著點頭，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反應。
她就知道，黑道和白道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即使你在商界裏多麼地出名，隻要你不染黑，黑道的人也就最多隻聽說過的你名字，也隻有到了哪天碰巧對上頭的時候才會翻翻彼此之間的底細。
默了許久，古末在確認房間的四周無人後，從抽屜裏找出了火柴點燃了一隻雪茄，“木小姐想怎麼做？和你合作的好處又在哪裏？”
未央看著她那雙將火柴盒玩弄於指間的纖纖細手，不由心底一陣感歎。
這樣如花的女子在這樣的背景映襯下，雖然帶著些許的風塵味，但是卻也讓人無法忽略她從骨子裏散發而出的高貴清冷。
可就是那般纖瘦的雙手中究竟沾滿了多少人的鮮血？
未央將脫離的思緒拉扯回來，見古末性情如此爽快，當下也停止了繞彎子的話，“他中毒了，我這裏有可以持續三天效果的解藥，如果古當家願意合作，大後天可以直接找毒蛇。”
古末聽罷輕吐出淡淡的雲霧，半眯著眼睛笑道，“看來木小姐已經把所有的都安排好了呢，那麼我的好處呢？”
“我回我的商界，黑桃門下所有的勢力你們自己瓜分。”
“…成交。”
未央微愣，沒有想到她竟會回答得如此幹脆。
可是轉念一想，這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特別是在用勢力和子彈說話的黑道上，更是不會有永遠的朋友和感情。
哪個不是以利益為主呢？
未央將所有的計劃向古末說了一遍，雪茄也正好抽到了盡頭。
她將拇指大小的煙頭壓進了煙灰缸便離開了房間，未央在黑暗中躺下，卻怎麼也睡不著。
窗外的月光隔著極薄的紗簾幽幽地透了進來，房間內的家具在地麵上折射出一個又一個形態各不同的灰色影子。
未央感覺到背部的傷口又在滲血了，幾乎是痛的無法言喻。
有時候她也想不明白，換了以前，遇到這樣撕心裂肺的疼痛恐怕早已承受不住了吧，而現在她卻在不斷地挑戰著自我，承受著痛苦上的極限。
是愛嗎？是所有愛她的人和她愛的人吧？
天際之處出現了一絲一場薄弱的光亮，未央在黎明來臨之前終於閉上了沉重的雙眼，空氣中漂浮著均勻的呼吸聲。
古末一靠近房間，未央就睜開了雙眼。
自從在西西裏島受訓之後，她就被亞斯訓練成了一個在潛意識中保持了高度警惕的人，即便她再困再累，那些細微的風吹草動卻總能挑起她的神經。
“你醒了？”古末一推開房門就看見未央睜開的雙眼，長而卷的睫毛在陽光的斜射下，她美的就像是一個瓷娃娃。
“嗯，剛醒。”
古末將手上的拿著的一套衣服擱在了床頭櫃上，撇了一眼帶著血跡的床單，“你還好吧？他派來接你回去的飛機已經到了，是要再休息還是跟他們走？”
“必須要馬上回去。”未央在古末的攙扶下起身，這才發覺身下早已是血跡斑斑，剛要開口說話，門外卻傳來一句畢恭畢敬的女聲，“當家，紅棗湯熬好了。”
古末示意未央別動，隨後又將那下人手裏的白瓷碗接過同樣放在桌子上，“你子彈尚未取出，傷口會大出血，用紅棗湯先壓一壓會比較好。”
沒有太大情緒起伏的一句話，卻在未央的心裏掀起了波濤駭浪。
記憶中，似乎很少有人對她說過溫暖的話，盡管有說卻也總是抱著目的性地去接近她，說著那些不著邊際的理由讓她極度厭惡，可是不知怎的，和古末認識不到一天，卻有一份難得的親近感。
捕捉到了她走神的焦距，古末出於情不自禁地拍了拍她的肩，“我要像你這麼容易走神，早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你先喝湯，完了我叫醫生給你重新包紮一下傷口，能安全地撐到黑桃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