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爍的霓虹打在身上,不斷變換著色彩,卻沒有一種能夠讓蘇心溏滿布淚痕的麵龐多一點生機和喜悅。
街上往來的人群,紛紛對一身狼狽的蘇心溏投來異樣目光。她隻是垂著頭往前走,冷風吹在臉上,如同刀割。直至意識到離Sapphire很遠,離他也很遠了,她隱忍的痛意才決堤而出,蹲在大街上旁若無人地放聲大哭起來。
傅雲曦……傅雲曦……終於,還是見麵了啊!
蘇心溏的手撫上自己的胳膊,腦海中回放出他剛才拽著她的場景。多少年了,他的習慣仍舊沒變,每當她轉身,他總會這樣將她拉回來。多少年了,她想過無數次再觸碰到他的身體,感受他身上熾熱的溫度。那一刻,如同被電流貫穿的感覺,一如當初。
可是他的眼神,已沒有了從前的溫柔,對於她,他隻剩下了恨吧?冰冷得如同刀刃的恨意,刺進她的心口,就像她從前對他做過的那樣。
蘇心溏心如刀絞,完全不顧旁人的目光,對著空氣一通狂吼。
“你走開啊,別跟著我!都是你,都是因為你!”
她想說,如果不是那張突然出現的血臉,她就不會撞翻紅酒推車,也就不會被傅雲曦發現,她還可以自欺欺人地忽略他對她的恨意。因為她永遠都隻會跟在他後麵,偷偷地看他,絕不會再出現在他眼前,打擾他的生活,也讓自己如此狼狽。可歸根結底,她罵的卻是自己。
是她太自以為是,搞砸了一切!六年前是這樣,六年後還是這樣。蘇心溏,你真是一點記性都不長!
蘇心溏捂著臉,像個孩子一樣痛哭,好像這隱忍六年的愛與委屈,都在此刻決堤。
站在她旁邊那個渾身是血的男人,一雙空洞的眼眸露出無奈神色,靜靜看著失控的蘇心溏。深冬街頭的風,從他的身體穿過。來往的人流擦過蘇心溏身邊,亦從他的身體穿過。
他就像一團空氣,沒有人看見,沒有人察覺,除了她,這個叫蘇心溏的,擁有特殊能力的女人。
這是蘇心溏的秘密,她和另一個世界的秘密與約定。
他隻能期望地看著她,祈求她給予一點回應。
現在蘇心溏顧不上旁邊一臉懇求模樣的家夥,一副拒絕靠近的姿態,揮手將他驅散,站起身來顫巍巍地往前走。還沒邁出步子,她忽然眼前一黑,失去意識地倒在了地上。
行人道旁,停下一輛法拉利敞篷跑車,車上被寬大黑超和黑口罩全副遮掩的麵龐,轉向了倒在地上的蘇心溏。
醫院裏,冷空氣被阻隔在外,暖氣將消毒水刺鼻的味道釀得發酵。
蘇心溏在熟悉的味道中醒來,昏昏沉沉地睜開眼,茫然地看著滿目雪白。白牆壁、白布簾、白床單……還有床腳站著的麵如死灰地盯著她的半透明白大褂。
“啊!”蘇心溏嚇得低低叫了一聲,身體發抖地縮成一團。
是醫院!她終於反應過來,她是在該死的醫院!
慌張地就要起身下床,誰知竟有一群不長眼的人圍了上來,攔住她的去路。不斷閃爍的閃光燈晃得她睜不開眼,隻能用手將臉擋住,退回了病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