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沈燁霎時間背脊僵硬,前所未有的震撼伏擊在他的身上,更是猶如有一頭猛獸住在心底,幾欲從胸膛口破胸而出。
他一直以為隻有自己才記得他們的過去,從未想過,其實她是記得的。
尹曼青等著他回複,而沈燁卻是花費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緩緩的轉身,深褐色的瞳孔裏噙了滿滿的震驚,眸光好比是在捕捉他專屬的獵物一般,絲毫眨都不眨一眼。
“你還記得?”
沈燁的言語裏藏著熱烈的期盼,眼底傾注了太多的欣喜,不管他們今後會怎樣走,但至少他不是一個人自作多情的守著他們的過去。
然而,沈燁不答反問的態度,尹曼青有點失望,“我隻想問你,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裏,你有沒有去找過我?”
從認識沈燁到在尹家待到十八歲這些年間,從來沒有放棄過對他的等待,總是期盼著有一天,他能奇跡般的出現在她的麵前,告訴她:我回來了,我來接你了。
而後來,尹曼青越大,越明白這是一個奢想……
尹曼青的問題分明是可以用一個簡單的“找過”和“沒找”的答案來回複,可沈燁卻思索了很久,無從回答。
他的沉默無異於讓尹曼青覺得自己抱著過去的回憶不肯放的行為是何其的愚昧無知。
沈燁的默認和神情已確確切切告訴了她,“幸好,後來我清楚你不會再去了,我也沒等了。”
雖是一句慪氣,挽回自己顏麵的話,但也摻雜了些許的真真假假,從尹家離開之後,她遇到了她人生中真正答應過她,便會實現諾言的那人,那人便是秦越峰。
和沈燁的話語,雖沒有電光火石,但其中不乏暗湧,尹曼青自他身邊走過時,頓了頓,“剛才的話,當我沒有說過。”
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樣,了無痕跡。
“尹曼青,你憑什麼斷定我沒有去,憑什麼認定我就是那個失約的人,等我回國後,你做什麼了!你又和誰在一起了!就算我失約,但你也比我好不到哪裏去。”
沈燁火氣濃烈的鉗住了她的手腕骨,一口氣說了很多,似要將這幾年他的憋屈全部吐出來。
她以為她是“受害者”,是“被棄置者”,而他何嚐不是被尹曼青徹底的放棄了。
當時自美國回來時,便得知尹家已經搬走了,之後是尹曼青和秦越峰在一起的消息。
“誰失約,誰沒失約不重要了,小時候的事情根本沒那麼重要。”
他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大少,呼風喚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又怎麼可能會把兒時的小事牢記在心上,甚至他老早就忘記了小木屋在哪!
就如沈燁常說她的,是她太幼稚了,太天真了,異想天開的以為事情說開了或許會有什麼不同,其實隻會越來越糟糕。
但尹曼青倒也不後悔自己說破了這事,至少她完完全全弄明白了,銘記以前的事情是多麼一件可笑的事情……
沈燁的眸光裏迸發出濃烈的火星,“不重要,該死的,你告訴我,隻有秦越峰在你心裏才是最重要的嗎?”
“如果隻有他才是最重要的,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毀了你最重要的東西。”
他攫住尹曼青纖瘦肩膀的力道是相當的悍然,令尹曼青招架不住,硬生生的承受沈燁的力量,“如果你毀了他,你也不會有好果子吃,小刀他們不會放過你。”
既然他執意要挑起這一場戰爭,後果會怎樣,他也必須有個事先準備。至於她,已無能為力去幫任何一方……
沈燁冷哼,唇角浮現出陰沉的弧度,“我會怕他?你叫他盡管來!”
他活了二十多年,還沒有怕過什麼,唯一擔心受怕的隻有她……
曾經一顆心全懸在她的身上,可她卻不知好歹的把他的心思甩在一邊,事到如今,他還需要做什麼,什麼都不需要了。
阿峰和沈燁的個性執拗傲氣,一個習慣了爭強鬥狠,一個習慣了掌控所有,容不得有任何人挑戰他的地位,如此的兩個人,根本不可能有彼此放手的一天。
尹曼青也已無能為力,所有的事情到最後隻能順其自然。
第二天,尹曼青一早出門了,雖然她的行李還在,似乎是刻意避開和沈燁見麵,彼此見了隻會橫眉瞪眼,吵吵鬧鬧,從來沒有和和睦睦相處過,還不如不見。
而一清早醒來時,她卻有一股強烈的衝動想去小木屋……
她有多久不曾去過那兒,或許小木屋早就不複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