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尹曼青在耳畔低喃的話語,原來……她早就知道了。
若是依照以前她的脾氣,她一定會找他“算賬”的,可這一回,卻竟然默默的接受。
沈燁雖然是出於好心幫她一把,而這個時候聽到從她口中說出這一番話時,既貼心,又愧疚,他好像又做了一件害她臉上無光的事。
“對不起,又自作主張了。”言語裏是沈燁的略帶抱歉。
尹曼青目光久久地凝視他,她想起了付婉對她說的,因此,更加認真,仔細的打量沈燁的麵孔,那雙如墨的瞳仁裏,好像充滿了疲憊。
“你最近……好嗎?”她直覺--他不好,至少臉色看起來也不好。
“還不錯。”他敷衍的回答,轉了頭,避開尹曼青過於炙熱又嚴肅的眼神,他突然間有一種被看穿的挫敗感。
“我聯絡凡姨了,凡姨很快會從家裏趕過來,你孕期的這一段時間,她會照顧你的。”
畢竟,凡姨曾經和他們一起生活了好多年,對尹曼青的生活習慣很了解,若是由凡姨照顧她,沈燁也比較安心。
然而,如付婉所說的,沈燁越是想竭盡所能的幫她安排好所有的事情,讓人越發的不安了,盡管尹曼青知道他是要去芝加哥了……
“什麼時候去芝加哥?”這本不是應該她要關心的,可終究忍不住詢問。
“這周末。”
“……”好快,快到令尹曼青頓然間沉默無言,原本還在腦海中找言辭,她是不是至少該對他的旅程說一句“一帆風順”,然而,她卻什麼也偽裝不出來,哪怕一個簡單放鬆,可以讓沈燁安心的笑容也擠不出來。
“走吧,陪我去吃頓飯,就當是為我送別。”沈燁始終是害怕她拒絕的,但若是最後一頓飯,可以肯定尹曼青不會推辭。
其實,就算不是送別的一頓飯,尹曼青也會答應。
“我做東,我選地方。”
“聽你的。”沈燁笑言。
簡簡單單,聽似不疼不癢的話語卻藏匿了無數離別的傷感,如果沈燁非去芝加哥不可,而她也非要離開他不可,那麼,所有的一切就以這一頓晚飯作為結束,也作為他們各自新的開始。
尹曼青選的地方很僻靜,是一家規模不大的小飯館,裝潢特色古色古香的,給人以朦朧且不真實之感,但又很溫馨,微微昏黃的燈光,暖入人心。
“我怕你吃垮我,所以,選了一家消費不高的飯館,不嫌棄吧?”尹曼青走在前麵,故作沒事的說道。
初秋的傍晚,有絲絲的涼意,尹曼青長裙和長針織衫在微風中飛舞,穿上平底鞋的她沒有一點點孕相,纖細得令沈燁眉頭之間堆得高高,走在尹曼青身後,睨向她瘦高的背影,有無數個衝動竄出來。
他有想法,想到便也做了。
在尹曼青回眸凝向他時,沈燁已情不自禁攬上她的纖腰,牢牢的,又親密無間的握在掌心裏,彼此貼近時猶如天雷地火一般迅速點燃,尹曼青每每在被他擁入懷中時,身體裏的熱源自然而然膨脹,甚至有那麼片刻,她還沉浸在他們過去當中,以為他們不曾分開。
說一句,讓我等等你。
隻要讓我再等一等,你會不辭千裏的回到我的身邊。
……
尹曼青的心下開始混亂了,她迫切的,迫不及待想要聽到沈燁再說一次這些話,也許,隻要再說一說,她就會不顧一切的改變主意。
無論爺爺也好,還是爸爸媽媽的反對也好,不想再活得那麼辛苦。
隻是,尹曼青卻能察覺出沈燁的心意已決,他態度的轉變無非是也想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了……
夜色中,兩人長長的影子顯得單薄。
尹曼青也始終沒有等到沈燁那一句話。
進了小飯館,選了靠窗的座位,尹曼青望向窗外十分皎潔的明月,心如夜晚的風一般沁冷,“去了芝加哥後,以後也不打算回來了吧。”
她在盡全力避開這個話題,隻是話一出口,又繞到了這個問題上,歸根到底,還是很在意的,在意沈燁以後……她是否還能和他見上一麵。
甚至,在最近這些天裏,尹曼青會忍不住想,當她臨盆生產的時候,究竟有誰陪在她的身邊,或許有像付婉,像唐歡這樣的朋友照顧她,關心她,可沈燁絕不可能回來陪她。
思量至此,尹曼青有說不出的慌亂,以後的人生裏,無論遇到了多少她難以麵對的事情,沈燁也不會再理她了;往後他的生活裏,龍雲靜成了他生命裏的主旋律,所有的事情,大事小事,他要為龍雲靜操心,盡一切全力給龍雲靜幸福,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