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伊乖,把這碗符水喝了!掌教阿訇說,隻要你喝了這碗符水,辰洛就會回來了。”
母親第一次用好溫柔、好期待的聲音哄著我。
那一碗飄著灰飛的符水,令人一看,就有作嘔的衝動。
但是,如果我喝了,是不是母親就可以不那麼仇視我?偶而也可以給我象今天一樣和善的笑容?
……
“為什麼你喝了這麼多次了,辰洛還是沒有回來?說,是不是你不許他回來?!”藤條一下又一下的抽了下來,全部抽在我的小腿間,“我恨死你了,你這魔鬼,你一生下來,你的所有必須以你弟弟的生命為代價!”
我咬著牙,不許自己哭。
“你這輩子,怎麼能活得心安理得?!”
我不怪我的母親,因為我,辰洛就在袱內被活活悶死那刻起,一個母親的悲傷、一個母親的憤怒,讓她染上了憂鬱症,她需要發泄的渠道。
而我,沒有辦法讓她愛,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可是,死去的人,他的靈魂怎麼能回來?
……
“你是天生注定的王,你的命運不由自己,你的一切都是真主安拉所賜予的,你是安拉降臨在人間的使者,你必須成為最完美的自己!”
沒有真正的父愛,永遠隻有嚴厲的要求。
再快樂的事,開懷,也不可以大笑。
唇角永遠隻能上揚一點點,笑容,永遠隻能是謙和。
“眼淚是最奢侈的禮物,而這樣的禮物,安拉是不會賜予你的!”
眼淚,更是不被允許的。
冰冷的藍色血液,永遠沒有熱血沸騰的權利……
真的好累,好累。
那片想要擁抱的溫暖,即使痛得潰不成軍,也必須硬生生推開。
以為的救贖,也不過隻是掩藏心痛的假相。
為什麼,心會這麼灰?
對愛情,對婚姻,對江山,對所有的一切的一切。
“讓我救那個女人?可以!但是把你所有的一切都給我!這一次,換我來做光,你來做影子!”
望著自己的雙手,永遠空空如也。
想要的東西,早已經不在我的手心,我又有什麼值得留戀?
“好吧,你想要,都拿走吧。”
江山、權利、富貴,這一次,我把一切都讓給他。
……
灰蒙蒙的一片,連我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我和辰洛不同,隻要我允許,可以讓他站在心理的角落,看著這世界。
我不同。
要斷,就斷的徹底。
影子,從來不適合我。
因為,影子從來不夠寂寞。
而我,隻適合寂寞。
沉睡了多久?
周圍,有一點點吵。
“我不許你想著任何人!如果生一個孩子能鎖住你的心,就算是生一個白癡,一個廢物,我也認了!”
辰洛在和誰爭執?
孩子……其實,我也很想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孩子,天真的笑顏,全世界最美麗的色彩。
……
我換了一個姿勢,繼續沉睡。
這個空間,很寧靜,是我出生到現在,感覺最寧靜、最舒服的地方。
原來,我更適合做“影子”。
……
“辰伊哥哥……你、在哪裏?紗縵、好累、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