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已經下了整整兩天,綿綿如春,讓本就濕熱的XX城涼爽了下來,小綠撐著傘在院子裏的石子路上踩踏嬉戲,偶爾避開幾隻從草叢中爬出來的蝸牛,被雨打落的花瓣淒淒慘慘的飄零在各處,一隻白毛小狐狸蹲坐在門檻上目光隨著院內人影的腳步左右轉動著,窗邊伸入了一支紅香,上麵的骨朵似乎是昨夜才盛開的,避開的秋雨的打淋,相較於同枝殘落的香蕊,倒是獨顯悠然。都說落紅化泥是她的結局,可卻無人知曉她是否樂意?
不自覺的,伸手輕觸花瓣,可思緒卻飄向了遠方,那裏,一抹白色身影靜靜佇立著,一把油紙傘上繪著一隻盛開得極為豔麗的紫色臘梅,目光相觸間,她隻覺得周遭的景致都沒了蹤影,那雙眸柔柔若風,卻也清澈如水,僅僅一眼,便可忘年。
“主子,我們回屋吧!”站在一旁的管家舉著傘勸道,長久沒有得到回應,管家將視線轉至那抹倩影,再回望自己的主子,終是長歎一聲,兩人明明有情,為何還諸多顧慮?
紫君瑤微低著頭,將那戲弄花枝的手收回,手間閃動的因果線漸漸轉換了顏色,紅中閃動著金色,若非有意,怎會如此?可是想到那遙遠的壽命,若是愛了,舍了又如何,如此刻這般的平淡也不錯,可聯想到過往,她卻還是猶豫了,止步於此,或者勇敢邁出一步?此刻的她沒了過往修者的果敢,多了普通人的糾結。
“小姐,小姐!”剛剛還在院內的人也不顧濕鞋的困擾,提著裙擺便要奔去屋內,將傘擱在廊下,小家夥剛想避開就被她抱在了懷裏,隻能張大了嘴打了個哈欠,選了個好姿勢打算眯一會。
“嗯?”那人已經離開,她將目光轉入室內,微紅的麵容讓小綠一度懷疑是否因這場雨而感冒了。
“小姐,變天了,小心著涼。”本想拉她一同到雨中嬉戲,可此刻小姐的模樣真的很令人擔憂,她將小家夥放下,拿起掛著的狐裘披風給她披上,說話的語氣也不似剛剛的興奮。
“嗯”紫君瑤有些心不在焉的回應了聲,耳邊還是那人的話語“雨天濕氣重,還是別在窗邊坐太久”這話似還在耳邊縈繞,這傳音之術他倒是練得熟。
“小姐,你是不是感冒了,有沒有發燒!”小綠擔憂的摸著她的額頭,卻不知這話一出,紫君瑤的臉更紅了,耳間紅花的極為誘人,還好在小綠將事實誇張化之前,她及時出口說了聲“沒事”接著才似心虛般將窗窗虛掩著,縫隙間的紅香如舊豔麗開著。
直到第三天,這場雨才停了下來,她也從屋內走了出去,遠處的叢林在陽光的照耀下升起了層層霧藹,如同青龍吐煙般,枝葉上露珠點點,閃耀一樹,剛被送來的一隻很有靈性的鸚鵡不時的說著些討喜的話,小綠倒是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東西,可小家夥卻不樂意,總想將它吃了,所以就變成了這樣一個場景。
高掛在係絲上的鳥籠裏的一隻鸚鵡不斷的說“笨蛋笨蛋”,在鳥籠下麵是一隻不斷躍起卻無法夠到鳥籠的而急得團團轉的白毛狐狸,一旁站著已經笑彎了腰的小綠,紫君瑤隻是掃了一眼就將目光轉向了遠處。
腳步輕移,沐浴過新雨的百花在陽光下煥發著新的活力,如若一隻隻不落的粉蝶耀眼在秋的懷抱中,本是秋的季節卻似春般熱鬧,讓人移不開眼來。後院的花卉開得猶是熱鬧,遠遠便可看到近處的觀景亭內擺置著古琴,清茶,漂浮的帷幔中影影綽綽,那是一抹月白色的人影。
一隻玉簪輕挽起一頭如綢的墨發,長發輕揚,白衣款款,此時他正淡淡的看著自己,眸子未曾動過一下,正好抬眸間,她微微一怔,似乎是彼岸一瞬,心也似要跳出體外般,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不自覺的,她停住了腳步,就那般凝望著那雙眸,幽深若潭,卻湧動著驚人的溫柔,如一股冬日的溫泉,讓整個身心都暖融融的,卻讓人有些想要落淚,她輕輕移開視線,悄悄將眼中的霧氣掩藏了起來。
“子遙”
聲音還是如舊的清冷,此刻在紫君瑤聽來卻覺得這如同玉器相擊的聲音中不再僅僅是疏離,而是染著溫潤,如同這人一樣溫暖。
這場秋雨洗去了一季的浮浮沉沉,也洗去了心中的浮躁,此刻,他卻不似幾天前那般,急著獲得一個答案,雖然很想,可,卻不忍逼她。
“一起走走如何?”沒戴麵紗的她,唇角微微上揚,眼中的愁意此刻卻化作了一湖清澈的水波,明麗動人,讓還站在亭內的他不自覺的失了神。
“好!”他心如鹿撞,一個“好”字卻半天才說出了口,隻因為喜悅,讓一切都如同美夢般不現實,隻要她別離開,怎樣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