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顧行祈每天躺在病床上,拒絕吃喝。
他是一個驕傲的人,在知道自己的雙腿再也無法行走之後,活著對於他來說成了苟活。
他再也不想苟活在這個世上。
“他是在商場上那麼意氣風發的一個人啊,現在卻變成了這個樣子,暴躁易怒,甚至自暴自棄。”楊晉原閉了閉眼說,“他不去做康複治療。拒絕任何的醫生建議。偶爾配合的時候,也隻是因為顧老太太的說情罷了。可是我知道,即使現在的顧行祈為了顧氏集團振作起來打理公司,也出席一些活動,他其實心裏也已經放棄了好好活著的念頭。鐵打的人也經不起這樣的巨大落差,愛人離開,車禍失去雙腿的行走能力,嫂子, 行祈哥不是神,是肉身凡胎的人。”
楊晉原說完,看了一眼對麵的林若安,終於是不忍心再繼續說下去了。
這三年,林若安怕是不會好過多少。
……
顧氏大廈會議室。
顧行祈坐在會議桌中間交代著近期的工作事項,林秘書出去接了個電話,就匆匆忙忙地趕緊來。
顧行祈停下筆,皺了眉看向林秘書。
“顧總,楊少那邊出問題了。”林秘書低頭附在顧行祈耳邊對他說道。
“出什麼問題了?”顧行祈問。
“楊少又喝多了。電話裏囔囔著要您去接他。”林秘書頭疼地說道。
顧行祈抬眼瞅了一下林秘書,坐正了身子繼續拿起筆,對林秘書輕聲說道,“以後這種事情不要輕易來煩我,他喝醉,就找個信得過的人去接他回我那兒歇著。我記得你那裏有我的別墅的備用鑰匙。”
楊晉原喝醉不是一回兩回的事情,次次都要顧行祈來幫他善後。
“隻是……”林秘書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顧行祈,不知道如何開口。
“隻是什麼?”顧行祈頭也不抬地問。
“隻是楊少一直要您親自去。”林秘書索性說道。
“啪”地一身,顧行祈合上文件夾,看著林秘書,眼神奇怪。
楊晉原莫不是腦袋進水了,要他現在這樣不方便的人親自去接他?
他大概喝糊塗了,還以為自己還在三年前。
“不是,顧總,”林秘書壓低聲音用隻能他和顧行祈兩個人聽到的音量對顧行祈說道,“楊少跟我說,太太也和他在一個酒樓呢,太太喝醉了,楊少說了,您……您自己的媳婦自己去接,他不管……”
“啪嗒”一聲,顧行祈握在手裏的筆應聲折斷。
……
包廂裏,楊晉原獨自一個人喝著酒,林若安已經醉了,趴在桌麵上,不知識在哭還是已經睡著了。
她沒有聲響了。
楊晉原一杯酒接著一杯地下肚,不知道自己到底 喝了多少杯,直到手裏的酒杯被人奪走。
他轉過頭去,看到來人,笑了。
“行祈哥,你果真還是來了。”他剛才痛哭過一場,鼻子還是通紅的,現在笑起來,卻看著像是在哭。
顧行祈麵無表情地看著楊晉原,然後目光在醉得趴在桌上的林若安身上短暫停留。
“你在做什麼?”顧行祈的聲音很平靜,卻透著慍怒。
“我在和嫂子聊天,敘舊,我們三年沒見了,敘敘舊,不行嗎?”楊晉原仍是笑嘻嘻的模樣,可是顧行祈卻不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