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早上醒來的時候,並沒有看見蘇子言,他定然是昨晚回去了。冷月坐起身來,不禁苦笑,兩個相愛的人,想彼此相守,卻是要經曆一番磨難才行,多麼簡單的事情,一旦扯到皇室,都變得難上加難!
直到門外小丫鬟敲門聲響起,冷月才收回思緒。
用過早膳,冷月決定去鈴妃寢宮走走,自從上次刺殺事件後,華容公主一直住在鈴妃宮內,而且想了解更多關於冷月這個身體現在的爹的事情,也要從她那邊入手。
一路上,冷月自然是暢通無阻,無論是哪個宮的宮人見到冷月不是遠遠躲開,就是急忙上前見禮,那日之後,整個皇宮上下傳遍了冷月殺神的稱號,目前這些個宮人們自然是內心懼怕。
當事人冷月將一切看在眼裏,卻是沒有任何感觸,她已經習慣了,無論男女,似乎對自己的看法都很不一,當然還是負麵的多些,就連跟著她從楚桓來的那幾個朋友,一樣對自己有著敬畏和不解,除了那個人,那個真心疼愛自己的人,所以冷月已覺足夠。
鈴妃正在寢宮內的亭子裏,教著華容彈曲兒。冷月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母慈子孝,鈴妃也隻有麵對華容的時候,才會露出真心的笑,平時冷月見到的她似乎都是讓人忽略的沒有存在感的漠然。
“微臣參加鈴妃娘娘,華容公主。”冷月走到近前,公正行禮。
“快起來吧,不必多禮。”鈴妃現在對冷月仍是有些抵觸,不過畢竟血緣關係存在,倒是沒有向對他人那邊漠然。華容公主也淡淡地瞥了冷月一眼,低下頭繼續撥弄著琴弦。
冷月謝了恩,靜靜等在一旁。她總是這樣,不願打擾專注著做一件事的人,她會給別人留下足夠的空間。
終於華容彈完一曲,鈴妃緩步下了台階,對著冷月溫柔一笑,“進去吧。”
冷月微微躬身,然後跟著鈴妃後麵進了寢宮。
“坐吧。”
冷月大方落座。
“冷禦侍,有事?”
“恩,想聽您講講我父親在北辰那段時間的事情。”
“好。”鈴妃直視前方,慢慢陷入了回憶之中,口中娓娓道來,“那時候我還小,記憶中便已經在北辰了。哥哥那時候看書很是用功,父親也會給他找最好的先生,而我則是被要求苦練琴棋書畫。我十五那年,入宮,成為皇上的女人,也不得不放棄心中曾喜歡的他。而哥哥也在一年之後高中,入朝為官,那時我才知道,我的命運是安排好的,我以為父親和哥哥是為了仕途,為了家族以後的榮耀,因此也便忍了。隻是,我沒想到的是,三年後父親病死,五年後哥哥獲罪,被流放苦寒之地,那時我去求皇上,皇上說此事與我無關,他能留下我也是因為我從未與他們有過太多接觸。嗬,那時的我,怎麼會跟父兄接觸呢,生活在這深宮之中,日日思念的隻是我心上人而已,那個被父親狠心拒絕,甚至死在父親手上的可憐人,我心裏對父兄還是怨恨的。後來,我真的沒再求皇上,不過卻是被降了宮銜,我安安分分地守在自己的宮裏,不爭不搶,隻盼安然度日。”
鈴妃神色戚戚,想起舊日之事,依然心內苦澀不已。“隻是,我真的不知道這背後有這麼大的陰謀,從一開始,我隻是他們手中的棋子,半路就被丟棄了。現在想想真是可笑,對自己的家事竟然全然不知。他們那時是不得不帶著我來北辰吧,所以宮內是我最好的去處,甚至編排了一場獲罪被救的戲碼,也沒有想到我的死活。其實,我父兄到北辰來,是為了布置楚桓的暗樁的吧?”
鈴妃抬眼看向冷月,用眼神詢問。冷月點了點頭,這一點她早已明了,既然鈴妃能猜出,她便不會隱瞞,畢竟她覺得任何人都有權知道與自己相關的事情。
得到冷月肯定的回答,鈴妃眼神黯淡下去,不再說話,麵色疲憊。
“其實,鈴妃很幸運,因為你還活著,華容還在你身邊。”冷月不忍,勸慰道。
“嗬,華容那孩子怕也是苦命的,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提到華容,鈴妃更是心痛。
冷月當然知道那人是管修文,也知道以北辰和楚桓目前的情況,確實不可能,而且最為關鍵的原因,在於管修文,他並不愛她。
“冷禦侍,你是不是跟管丞相私交很好?”鈴妃突然想起冷月,那日禦花園晚宴上冷月與管修文的眉眼交流,她期待冷月可以幫華容。
“娘娘,微臣幫不了你,管丞相他若是愛一個女子,自然有能力保護她,隻是他也不會娶他不愛的人,誰也左右不了。”冷月搖了搖頭,熄滅了鈴妃心內剛剛冒起的希望之火。
“我知道。”鈴妃苦笑著點點頭,對冷月歉意地笑笑,“接下來冷禦侍要怎麼做?”鈴妃對自己這個侄女很是好奇,畢竟自己哥哥是她的親生父親,可她現在卻是北辰的女官。
“端掉楚桓在北辰所有的暗樁!”冷月聲音冷冽,語氣堅定,“娘娘,記住我說的話,你與他再無關係,好好活著,為了華容,我會盡力保護你們。”
鈴妃定定地看著冷月,這個女子這般強大的氣勢,那晚也曾見過,她無法不信她會端掉哥哥花費那麼多年時間在北辰設下的暗樁,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怎麼會忽略他自己這個優秀的女兒,更不知道他如何讓這個女兒寒了心,鈴妃隻是知道,自己哥哥的心血,怕是要全部白費了。
“微臣告辭。”冷月淡淡說道,鈴妃還在愣神,冷月也沒等她回複,自行離開了。
出了寢宮,亭內的華容淡淡看過來,冷月與其對視了一刻,轉身便走。
華容在冷月走後緩緩起身,進了寢宮,就見鈴妃慘白的臉色,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急急地問道:“母妃,出了什麼事?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