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堯看著老家夥倔強的神情，拗不過他，隻好把拐棍放在了一旁。
“今晚，爺爺跟我回家用晚飯吧。”
陸堯撿著藥材，淡淡說道。
老頭子擰起眉，別過臉，頑固道：
“不去。我又不是沒有手沒有腳，我自己能管好我自己，你用不著來給你爹當說客，我不去，我自個兒待著。”
陸堯無奈笑了笑：
“爺爺，我們家又不是沒有地方住，又不是沒有飯吃，家裏小輩都長大了，等著孝敬您呢。”
孝敬？
“堯兒，你當你爺爺真的老了，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想什麼？你爹，你二叔，你大娘，你三娘，你們想的什麼，我不知道嗎？”
老頭子冷笑一聲，眼神犀利如刃：
這些人，都惦記著他手裏的幾畝地呢！
巴不得他死了，好刮分那些地。
辛辛苦苦一輩子，養大幾個孩子，就圖著等死了。
與其跟這些人一起吃飯，勾心鬥角的，還不如自己一個人待著舒服。
臨死了，雙腿一蹬，啥都了了。
陸堯目光如炬看著頭發花白的爺爺，抿著唇，老人家倔出名了的，他一個小輩也奈何不了什麼。
“師傅，藥熬好了。”
學童遠遠吆喝。
“把藥端出來。”
學童端著熱氣騰騰的藥出來，老頭子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接過藥碗：
“你把老何家的藥煎了，送過去，他家裏沒人，腿腳不方便，你趁熱送過去，不收錢。”
又不收錢？
學童愣了一會兒，對上老頭子犀利的眼神，哎一聲趕緊走開。
陸堯看著老家夥拄著棍，坐到床邊：
“爺爺，這種活兒讓小李做就行，還要您親自動手？”
“你沒聽見我讓小李去煎藥嗎？他忙得很，叫你來繼承我這個老頭子的衣缽，你又不肯，我隻好辛苦我自個兒了，總不能讓我一身本事，斷了吧。”
陸堯莫名其妙挨一頓罵，臉色沉了沉。
老頭子吹了吹藥，陸堯實在看不慣老家夥一把年紀還伺候人，長腿一邁，走過去搶過了藥碗。
“行了，我來喂，您去坐著。”
老頭子詫異看著這個孫子，呦嗬一聲，嘚瑟笑道：
“你不是最討厭這些看病的東西嗎？怎麼？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最不聽使喚的孫子，懂得體諒我這個老人家的辛苦了？”
陸堯望著老頭兒得意洋洋的神情，掃一眼：“行了，別太高興過頭，都寫在臉上了。”
“我就高興過頭了。”老頭子坐在一旁，興致勃勃看著陸堯的動作。
陸堯握著熱碗，本想直接舀起喂進女人的嘴裏，可是，老家夥的眼神跟著他，隻要他稍有一些讓他不滿意的地方，老家夥就開始說起尖酸刻薄的話語來。
陸堯吹涼了藥汁，喂進女人的口中，慢悠悠的，稍顯不耐煩：
“她隻是一個病人，您用得著這樣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老頭子白了一眼，不滿哼道：
“醫者父母心，你懂什麼？”
“是是是，您老是華佗轉世，今晚，跟我回去用晚飯吧，您就算氣我爹這個不孝子，也不能氣我這個歸家的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