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宛央本不是多事兒的人,隻是那時看著瑾兒低首啜泣,側顏像極了小詞的樣子,她一時不忍,才出手相救,哪會料到,他竟在這時衝出來?
前世的瑾兒便是在她救下他後對她心生愛慕,甚至……那關於慕詞早有心上人的言論,亦是無意中從他這裏聽得,隻是後來,隨著她一個個小侍進府,風如瑾消失了,就如他來時那般令人意想不到。
從短暫的回憶中走出來,顧宛央心下清明了幾分,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前方傳來男子清雅淡淡的聲音:“既見妻主無恙,慕詞先行告退。”
聞得那熟悉的嗓音,顧宛央翹首而望,入目卻隻見慕詞低垂的眸子,以及隨後,他毫無留戀轉身的背影。
隻有阿初跟在慕詞身後,察覺到他轉身時,那幾不可見的踉蹌。
默默收回視線,顧宛央看著麵前的瑾兒,她不知道他待她究竟有幾分真心,但若他再向前世那樣詆毀她的正君,她絕不會手下留情。
漠然著一副麵容,顧宛央淡聲道:“本小姐無事,當初救你,也並非圖你回報,你且先下去,好好想想自己接下來怎麼辦,若還有家可歸,我便遣人送你回去,若真的無處可去,過兩日我會請人在別莊給你安排個差事,也好過整日在此無所事事。”
重活一世,顧宛央雖不打算做個十足的善人,卻也不會對別人一竿子打死。既然前世是她的縱容與和顏悅色讓風如瑾生了不該有的心思,那麼今生,她便從自己的態度改起,隻願他性本良善,不要教她失望。
言罷,沒再看他,舉步走進未央院。這裏,不是尋常人能隨意進的。
“大小姐,這才對嘛,您早前就是心太軟。哼,我早看那小蹄子沒安好心,今天居然還敢跑未央院來了。”碧落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尚還站在原處的風如瑾一字不落地聽到。
風如瑾麵上白了白,貝齒咬在下唇泛出一絲血珠,他卻渾然不覺般,轉了身離開。
眼角餘光瞥見他略顯單薄的身姿,顧宛央有些不忍,卻終還是別開臉,向屋內走去。
“妻主?”看她進了內室來,慕詞正在縫衣的手頓下,疑惑地抬頭看她。
“小詞……”顧宛央話說到一半,卻見慕詞放下手中的針線,起身向她走來,一步一步,明明是從容不迫,卻又那般搖曳生姿。
“是血。”俯身查看了她的腰部,他抬眸對上她的眼睛,“妻主受傷了,為什麼不說?”
“我……”顧宛央欲言又止,她今日著了深褐色的長衫,若非細看,那血跡並不顯眼。
慕詞別開視線,淡聲道:“阿初,你先下去。”
待房間隻剩下她們二人,慕詞返身從衣櫃下麵的方格中拿出藥膏白紗,對她道:“妻主坐吧,我給你上藥。”
“嗯。”微微一笑,顧宛央依言坐到軟榻上。縱是輕傷,忍耐了這許久,她麵色也有些蒼白。
走到她身邊坐下,他拿起剪刀剪開那被血粘住的布料,緊緊抿起唇,小心翼翼地不再言語。
不似一般男兒家的隻喜吟風弄月,慕詞在未嫁入顧府時學過一些簡單的醫術,他甚有天賦,奈何一副男兒身,慕丞相再是開明,也不允許他繼續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