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見慕詞一人喝茶不語,薛晴轉過頭來,笑道:“慕少君別來無恙。”
他發間金飾玉簪貴氣逼人,一張麵孔麗質天成,隻眉眼間不經意流露出的刻薄,昭示了他不好相與的本性。
慕詞放下玉杯朝他輕輕點頭,不冷亦不熱,“三皇君。”
他未出閣時曾與這薛府嫡子薛晴有過幾麵之緣,並不親厚。
薛晴亦不多言,得了回話便又看向慕詞之後的幾位貴夫,這麼三言兩語攀談起來,獨獨隔過慕詞。
見狀,侍立在後的阿寧不由緊了緊拳頭,卻見慕詞微微回首看他一眼,淡淡搖了搖頭。
貴夫公子們話頭雖多,話題卻少,這不多時,談話便又落到各家妻主身上。
一貴夫道:“哎,現在的女人們哪個不花心,我家那個前幾天才又從外麵領回來兩個。”
另一個附和:“你家的至少還知道回家,我家那個是直接連門都不進,我有什麼辦法?”
又一個插話:“哎,光說有什麼用?這年頭哪個不是這樣?三皇君您看呢?”
薛晴皺著眉心點點頭,“是,三殿下前些日子也從外麵領回一個來路不明的男子,這臨離京前還一直宿在他院子裏,幾乎要把本宮的名頭都蓋過去。”
“哎,咱們可都聽說了顧大小姐專情於少君一人,倒不知,少君可有什麼秘法傳給咱們學學?”
不知是誰念叨這麼一句,眾人都向慕詞看過來,薛晴咬咬下唇,亦轉首過來,一邊不甘一邊細細豎起耳朵。
眾人視下,慕詞放下茶杯微微一笑,語調平淡無波,“沒什麼秘法,隻是平日裏仔細看著些,防患於未然。”
他話音落時眾人都有些反應不及,待片刻時間過去,又都一個個有些恍然大悟。
“少君所言不錯,今兒個回去,我就派人去找那倌兒樓裏的小賤蹄子好好說道說道。”
“沒錯,我家裏那兩個,也要趁著妻主不在的時候給他們點教訓。”
……
聽著眾人言,薛晴眼底越漸複雜,華袖之下,他長長的指甲扣進掌心,那個進了府還妄想踩到他頭上去的賤人,他是時候收拾收拾他了。
同樣一語不發地聽著幾位貴夫攀談的阿寧此時彎了彎唇角,在沒人能注意到的角度,帶著幾分譏諷,幾分不屑。
這些人,這些看似光鮮亮麗的貴夫們,他們其實都理解錯了他家少君的意思。
他認識慕詞,又跟在慕詞身邊這麼久,沒人比他更清楚,這個看起來漠然少語,淡泊無爭的人,其實有一顆這世間最通透的心。
他不會妒,所以總能優雅端方。
他不會氣,所以總能條理清晰。
他不會爭,所以總能容止自若。
他說防患於未然,其實不是和同為男子的另一方去計較,而是緊緊抓住妻主的心,在她稍有異動的時候掐斷那棵萌芽。
去與男子計較,多半是無用的。
在眾人交談正熱之時,薛晴身邊走來一個小童,他湊到薛晴耳邊低於幾句,便見薛晴猛地站起身,道:“帶本宮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