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從沒有想過,她能在有生之年得窺此書,看到的還是西陵氏族真跡。
她急切地看看慕詞,“少君,容在下鬥膽一問,這書,這是哪兒來的?”
慕小詞疑惑地看看她,“我……我不知道。我要去找神仙姐姐。”
他說著走到顧宛央身側,待在她身邊蹲下了,才發現她頰邊堆滿的淚水,不由地,他隻覺心間生生一抽,刹那間有股說不出的難受。
無措地愣了愣,他緩緩抬起手,開始有些笨拙地學著她先前為他拭淚的模樣,用指尖輕蹭她臉頰上的水漬。
“神仙姐姐,不哭了好不好?看到你哭,小詞也不開心。”
她由著他為她拭去淚痕,神情間依舊滿是倉惶。
待顧炎清再一次昏睡過去,她驀地轉過身一把將他攬進懷裏,不說話,也沒有下一步動作,就那麼緊緊地摟著,不肯有一絲一毫的鬆動。
“小詞,不要離開我……”
若母親真的有事,那她便隻剩下他,她要他好好的,永遠都好好的,因為,她已不能再忍受失去。
他清澈的眸子眨了又眨,漸漸地,那眸底從最初的無措轉為安然,他試著動了動手臂,將她整個人輕輕環住。
“妻主,我在這裏,一直都會在。”
沉浸於害怕失去的恐懼中,顧宛央沒能將他說出的話語細細聆聽,也沒能將他此刻的舉動細細感知。
所以,她一直都不知道,不知道此時的她錯過了怎樣一句承諾,怎樣一個慕小詞。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一室的靜默與安寧被一臉激動著跑進來的許諾忽然打破。
“大小姐,家主的毒素,有辦法解了!”
————
是夜,未央院。
慕小詞一個人躺在床上睡得正熟,在他床邊,顧宛央靜靜地立著,她伸出了手想上前摸摸他的臉頰,又擔心一不小心驚擾了他的好眠。
便就這麼收也不是去也不是地伸著,許久都沒能做出決定。
許太醫說,是他找來了那本書,才讓許太醫想到清除毒素的方法。
許太醫還說,那個方法成功的幾率很大,讓她不用再擔心母親的身體。
許太醫更說,他的心智看似是降低了很多,可那個正常的慕詞,或許一直在默默指導著他的每一步行動,偶爾,還會給他一些提示。
所以,她好想來問問他是不是,好想像曾經那樣擁他入眠,好想……要他一遍又一遍,把這些日子錯過的都補回來。
可是她不敢,她怕傷害到他,也怕他因此對她心生懼意。
緩緩地,她垂下了手,然後輕輕轉身,繞過屏風回了軟榻。
那夜,強烈的藥性曾讓她一時失控,害他又一次在她身下哭泣。
後來,她臥病在床十幾日,他漸漸接受她,漸漸允許她的親吻和擁抱,可他們再沒有像曾經那樣同枕一席,同臥一榻。
他還很稚嫩,她也願意為了他等,等他身心都同意的那一天。
翌日,天還未亮,慕小詞在幾許濕意的不適中醒來,他抬手掀開被子,迷糊著眼睛坐起身去看被子下的情況。
入目是一片血紅,有好多好多,好多的血。他驚得跳下床,不慎碰歪了一側櫥窗上的青花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