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追著最後一絲光明,拚殺出一城血色。
衝破最後一重樹障,一白一黑兩條人影勒馬俯瞰著依山而建、林立在穀澗林道的大小城池,這裏就是南域,沐浴在血色中的南域。
“這就去了。”黑衣、黑紗鬥笠,南宮瑾背著一架青布裹就的舊琴端坐在馬前。
“駕!”麵紗貼著麵隨風蕩起,駱蟬眼中隻有義無反顧,風偶爾撥動她懷裏的琵琶弦,錚錚鏗鏘。
......
南域其實就是由盤踞在這片土地上的大小城池組成,它們相互結盟又相互獨立,看似一盤散沙卻堅不可摧。傳說中的三大家族就是其中城池最大的三個城主,南宮家擅兵道、孟家擅商道,桑家擅鑄劍。而駱蟬要找的城是隱匿在密林中的一座小城,大小不過百餘人,擅蠱精毒,與外界少有聯係,就是南域的人都很少侵入他們的領地。
南宮家所在的南城多是氣勢磅礴的黑色建築,高大的城門上墨色金字的牌匾顯得威嚴赫赫,城下黑甲侍衛精神抖擻、嚴陣有序,此時因為不久將至的婚禮城中上下張燈結彩、一片歡騰。
駱蟬與南宮瑾扮作走江湖的賣藝人宿在一家尋常客棧,次日南城最大的賓至酒樓便來了兩個奇怪的賣唱人,隻一曲便在南城銷聲匿跡了,也隻是這一曲便在南城聲名遠揚,街頭巷尾傳唱不絕。
三日後,一個豔陽高掛的午後,就在去南宮府必經的一排柳樹下,駱蟬調好弦低眉淺笑晏晏的睨著端坐在琴前的南宮瑾,素手請撥婉婉哼唱起來,南宮瑾行雲流水的琴音喝著歌聲回蕩在街巷上空,不一會就圍湧了一群看客。
南宮瑾抬頭回望著駱蟬,眸底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記得出發前定身份,這丫頭還因為自己說她琴藝差就粘著他練習了好久,她該是怎樣一個認真的人,嗬嗬!
倏爾,一陣馬蹄聲傳來,白馬紅衣的女子颯爽而來,一頭長辮俏皮的逐風跳躍著,正是桑瑜。
南宮瑾手下一動,琴音微顫,駱蟬按著他的肩淺笑著讓他安心,兩人曲調一轉悠悠奏起了一首奇怪的曲子,像是南域的民歌卻從未聽過。
就是這樣一首曲子引得策馬疾馳的桑瑜急急勒緊韁繩,坐下白馬長嘶一聲穩穩刹在原地。
遠遠看去,桑瑜柳眉深蹩,鳳眼黑瞳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們所在的方向,看到琴前端坐的黑影,挺直的身子晃了晃,險些栽下馬來,她身後的一個隨從見勢上前虛扶一把,桑瑜驚魂未定的擺手製止,縱身一躍跳下馬來,一步一步向著他們走去,每一步就好似聽見她的心跳,緩慢而沉重,直到走到南宮瑾麵前完全停滯了下來。
琴音驟停,時間宛若靜止的死水一般,南宮瑾與桑瑜對望著,視線絞纏,綿綿不絕。
“放肆!我家小姐也是爾等能直視的!”
駱蟬瞥了眼桑瑜身後氣勢洶洶的仆從,拉著南宮瑾起身退了兩步,恭敬的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