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巧辯(上)(1 / 2)

在天厥,九門提督的牢房是分兩層的,一是關押銀月城普通犯人的刑牢,二是關押重犯的罰牢,而駱蟬和雜耍班子的人都被關押在罰牢,謀害皇室的罪名,即使僅僅是有嫌疑,也讓他們並不好過。

她不知道身邊的人是第幾個被拉了出去,又遍體鱗傷的被送回來。陰暗潮濕的牢房,高懸在屋簷下那不足方寸的鐵窗兜著清寒的月光和獵獵秋風闖進來,駱蟬席地坐在牆角的雜草上,鼻尖充溢著血腥和腐臭的味道,耳畔接連不斷的傳來人們受刑時的慘叫聲和喊冤聲。

“姑,姑娘。”

忽然什麼人拽了拽她的裙角,那是個受了鞭傷的女子,深邃的眼窩裏寫滿了痛楚和祈求,那女子還穿著色彩斑斕的異族服飾,是雜耍班子的人。

“姑娘救救我吧。”再一開口,有鮮紅的血漫過齒貝溢出來,襯得那女子的臉色異常蒼白。

曾幾何時這樣的場景她也經曆過,梓苑下的密牢,十日血殺清晰突兀的闖進腦海,一夜夜,一場場,拉鋸著她冰冷麻木的神經。這是第二次,他親手把她推入血腥,推入無以複加的歉疚和怨恨,若果今日不是她出手救人,不是她一再堅持,不是她賭氣,是不是也不會招致禍端,不會連累了這些本就無辜的人。

倏地,駱蟬冷笑出聲,輕輕的執起那女子的手,聲線詭異而冰冷,“我幫你結束痛苦好不好?”

那女子怔怔的盯著駱蟬冷酷飄渺的表情,一股森寒順著腳底板直竄而起,僵硬的鬆了手,像是見了閻王殿的修羅鬼刹一般,瑟縮著向後退去,直到隱沒在黑暗裏,再也看不到。

那一抹叫人寒到心底的笑容越發妖冶,她細細的凝著自己素白的指尖,心中奇異的掠過一絲快感,好像她生來就該是這樣冰冷陰森、下手果決的人,要不在現代為何會反其道而行醉心於毒學,興許她骨子裏就流淌著邪惡的血液。什麼愛,什麼隱忍、算計,根本都不是她的菜!看不慣的,行不通的,阻礙她的,統統消除掉就好了!這樣她又怎麼會受製於人,怎麼會變成她最不屑的拖拖拉拉的人!偽裝成好人,偽裝的溫暖,真是可笑!

“喂!那個,說你呢,出來!”一胖頭獄卒指著駱蟬氣勢淩人的叫囂著,“動作快點,你以為我們大人每天審的人少是怎麼地,發什麼呆啊你!”

駱蟬抬眸冷冷睨了那人一眼,直叫那人不自覺的退了幾步,眼神閃爍的盯著牆壁,連說話的氣勢都跟著弱了幾分,“輪,輪到你了!”

果然,不論哪朝哪代,牢房裏都少不得審訊的刑具,這審問犯人的官員也少不得嚴刑逼供這一條路。而今日坐堂之人正是九門提督穀雨和刑部侍郎戚韻宇——戚韻音的哥哥。

“大膽,見了本官和刑部侍郎戚大人為何不跪!”穀雨奮力的瞪著兩個小眼,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這穀雨今日她在興賓樓前見過,戚韻宇倒是頭一回見,本以為戚韻音那般模樣,她的哥哥至少也該是個俊秀爽朗的人,可是餘光一瞟,駱蟬就硬生生沒憋住,噗笑出聲。戚韻宇坐在穀雨的下首,皮膚黝黑,一臉的絡腮胡子幾乎遮住了半張臉,很難想象這樣的人竟然會是皇帝蕭俊的寵臣!文武雙全?斷政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