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一直讓我覺得很不自然又難以名狀的感覺一下子都集中湧入了大腦,在各種繁瑣的細節信息碰撞到一起終於大爆炸時,我——想明白了!是的,我想明白了。我和蔣琪在五院的見麵情景一直有一點讓我覺得很不自然,那就是為什麼一定要在一個非常正式的會麵室呢?
為什麼非得需要“何歆”所自稱的“安排”一下呢?要知道,精神病院不是監獄,蔣琪不需要如同被探監一樣在會麵室見我!如果說院方害怕她突然發病,也完全可以在有陪護的情況下讓我們見麵。這種不自然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我之前也曾屢次見到的,會麵室四處牆角都有攝像頭。
我和蔣琪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視下!如同這些麝鼠一樣被他們當成試驗品一樣看著。也許他們覺得在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情況下,蔣琪會暴露出他們想要知道的秘密。如此看來,我的出現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何歆從一開始的阻撓到最後的配合,也許是臨時轉變的計劃!
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顯而易見了。首先,“他們”是誰?目的是什麼?研究蔣琪的“紅瞳”?這個問題恐怕暫時很難回答。不過,另一件事就很明確了,我敢斷言——蔣琪根本就沒有妄想症!她根本就沒發瘋,當天我判斷她確實有精神病的一個依據是她無緣無故對我的襲擊。
現在想想,如果換個思路反過來想呢?要知道蔣琪一開始就知道會見室中四個牆角處有監視器。
她突然撲到我身上,用貼著鼻尖的距離向我展示紅瞳,顯然就是希望藉此告知我——她的雙眼發生了某種未知的變化,而除了她本人則受到了監視甚至軟禁!所以她隻能用類似這樣瘋癲的舉動來裝出精神有疾病的樣子,以混淆視聽。
再聯想她反複對我說的“帶我走!”這還不夠明顯嗎?我怎麼知道此時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呢?簡直蠢笨得可以。當天後續的活動我基本上都是在恍惚中度過的,之後和滕磊吃了頓價值不菲的午餐,他和作陪的滕助理說了什麼我都記不清了,隻知道最後滕助理給了我張名片,告訴我有什麼事可以繼續找他,就派車送我回賓館了。而這一路,我的腦中不斷盤算的是,下一步,該怎麼走?
現在是我來到鬆江市的第二個整天的傍晚,我覺得一切又回到了原點。是的,當一件事走投無路時,必須回到原點處找尋突破口!無論迄今為止發生的這一切是不是為了引我入甕,源頭都隻能是當初主動聯係我,又莫名其妙地點到為止的張健!
如果說蔣祺身上發生的變化是從一個月前的車禍開始,那麼當時作為搶救她的張醫生一定有所察覺,甚至了如指掌。從第一次通話的情況來看,他對我是有所保留的,沒將真實的情況告知我。但是他又千方百計地找到我,並把我引向了蔣祺身邊,說明他是希望我自己發現並作出一些他做不了的事情。
也就是說,他,能幫我。那天之後我抽空拜托一個朋友查了一下,張健第一次給我打電話用的是一個公園裏的公共電話,如果他真的叫“張健”的話,那麼要聯係到他,我還得下一番工夫。之前張健和何歆都未明確告訴我蔣祺最初是在哪家醫院救治的,我隻能從省城最著名的幾家醫院開始排查。
我在賓館的房間中將電腦插上網線,一篇一篇地看著搜索結果。如果說“張健”不是真名,或者是真名但其人隻是並不值得宣傳的普通醫生,那麼這麼找也毫無意義。我現在的情緒受何歆的消失影響,比較悲觀,連帶著覺得如果連“張健”也消失了,那麼我真的該打道回府了。
好在,這回還比較順利,我在省醫科大學附屬第二醫院的簡介中就找到了可能性極大的信息:張健,中國醫科大學博士,現任我院腦外科主任醫師……照片上是一位莊重威嚴的中年人,從麵相上看的出是一個嚴謹的人。
我大致認定是他,不過為了避免重名,或者其實那人叫“張劍”、“張鑒”或者“張謇”什麼的,我挨個排查了一遍省城較為大型的其他十幾家醫院。結果,我在紙上一共記下了4個名字發音為“zhangjian”的醫生的信息,有的是五官科的醫生,有的是心血管科的專家。
接下來,就需要沈佳文助我一臂之力了。“喂,佳文?我是阿馳。有點事拜托你一下,你幫我查一下這幾個醫生的個人聯係方式好嗎?對,都是咱們省城大醫院的醫生。我把他們所屬的醫院和一些基本信息在網上發給你?”我一邊歪著脖子夾著手機說話,一邊開始將剛才的記錄輸入電腦,發送電子郵件給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