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皇後心中微寒,麵上不能有分毫表露,隻微微頷首,輕聲道:“多謝陛下美意,如此,本宮這個母後便隻能自己厚顏回去休息了。”
頓了頓,她滿臉擔憂的朝殿內看了一眼,“若軒兒有了消息,定要第一時間派人通知本宮。”
劉翁含笑親自送了林皇後出去。
彼時,殿內的閻墨厲麵色同樣好不到哪裏去,偏生還要做出一副極其擔憂的模樣,當真是令他心中又惱又恨。
林皇後是他名義上的母親,因為有了林皇後,他在這場儲位之爭上,才能占據上風。如今林皇後卻被厭棄至此,當真是令他頭痛。
一想起此事,他腦中就又一連串的想起了寧諳知過河拆橋的模樣,還有近日一係列的糟心事,心中更是煩悶。
陌上花恰好瞥到閻墨厲麵上細微的表情變化,心中冷笑。
閻北城無言的看了陌上花一眼,朝她輕輕眨眼。
陌上花立刻收回目光,不在多看。
太醫院院判還有太醫院剩下的一眾太醫們來的並不算晚,林皇後前腳剛走,後腳跑的氣喘籲籲的太醫院院判便來了。
寶榮帝讓開身子,沉聲道:“無論如何,朕要你們一定要保住軒兒!”
太醫院院判深感壓力,連忙上前診治。
其餘太醫也湊在一旁,隨時待命。
良久,太醫院院判才起了身,又將身後一資曆最老的太醫叫來診治。
如此一來,最後一眾太醫均一一看過,卻全都是滿臉灰敗。
“陛下,微臣無能。”太醫院院判尚算鎮定,二話不說便拎著醫藥箱跪下請罪。
寶榮帝震怒,指著跪了一地的太醫怒罵,“廢物!都是廢物!若是軒兒真的有事,你們誰都莫想獨善其身!”
太醫們惶恐的將頭緊緊貼在地麵上,齊聲請罪,“微臣無能,請陛下降罪。”
淑妃抬起一雙腫若核桃的眼眸,哽咽道:“陛下,不必為難他們了,這都是命,臣妾認了,您消消氣吧。”
寶榮帝沉默下來,走到床榻旁看了看緊閉雙眸的閻岑軒,眸中滿是痛心。
“想不到,朕又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這樣的話,也隻有寶榮帝敢說了,眾人心中雖都明白,卻沒一個敢搭腔。
心中皆是暗暗感歎。
寶榮帝子嗣眾多,皇子公主加起來有十九個之多,可多都早夭,尤其是皇子們。
如今平安長大的,不過隻有三皇子,淩王,七皇子八皇子,十三皇子而已,如今竟連十三皇子也要扛不住了,當真悲哀。
“父皇。”就在眾人都屏息凝神,各個盡力降低自己存在感之時,陌上花清冷淡漠的嗓音驟然響起。
寶榮帝沒有回頭,陌上花也不覺尷尬,繼續道:“兒臣曾自學過醫術,十三殿下於我也有些恩情,我願意一試,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寶榮帝這才回過頭來,一雙眼眸陡然銳利起來,上下審視的望著陌上花。
“你何時習的醫術?”
陌上花斂眉低首,絕美清冷的麵上一派從容,任由寶榮帝打量,“兒臣於閨閣之中,曾經偷偷習過,當日還曾妄想,若為普通百姓,做個濟世救人的醫者也好。”
這樣的話,自然沒一個字是真的。
隻是,實話是萬萬說不得的,柳博涵又與他斷絕了關係,她也不怕皇帝疑心,多嘴問上幾句。
寶榮帝尚未開口,閻墨厲便已上前來,沉聲道:“滿太醫院的太醫都束手無策,你不過自學一些,如何敢真正醫治?何況,十三皇弟身子可不是你練手的普通病患,身份貴重,豈能被你隨意醫治?”
閻北城自不能剪閻墨厲如此質疑,不冷不熱的開口:“父皇,兒臣不會說話,也知民間有一句死馬該當活馬醫,便是試上一試,也比束手無策強上許多。”
這種場合,他很是明智的沒有同閻墨厲起口舌之爭。
閻墨厲顯然沒有閻北城看的這般通透,橫眉一掃,冷聲道:“你這是將十三皇弟不做死馬了?當真是胡言亂語!”
他近幾日心情一直不暢,如今捉到機會,沉鬱幾日的心性,竟頗有幾分失控。
“閉嘴!”寶榮帝果然麵露怒色,沉聲嗬斥,“你們嫡親的弟弟還躺在這裏,你們卻在此處起爭執,莫非是當朕死了不成?”
閻墨厲麵色一暗,忙跪了下來,“兒臣知錯。”
閻北城目中諷色一閃而逝,垂眸不語。
“若是再犯,朕定不輕饒。”寶榮帝麵色並未有太多好轉,轉頭看向陌上花,“你來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