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喬正諺拍拍她的肩膀,跟好哥們兒似的,“趙琪。”
“嗯?”
“過了明天,你離開吧,你已經在我這裏浪費了太多時間,我還是那句話,你根本不欠我什麼,以後你該為自己活,想去哪裏就去哪裏。趙磊那裏,你不用擔心,我會盡早讓他出來,我保證。”喬正諺看著她,征求她的意見。
“我不,”趙琪一臉堅定,“我不能走,我走了不就剩你一個人了?除非,”仿佛堅硬的雞蛋外殼出現了裂縫,她的堅定不移也變成了有待商榷,“除非,你不是一個人。要是鄭玉初回來的話,我馬上走,她能回來嗎?”
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趙琪這時候的心情,有那麼一點點不甘心、失落、憂傷還有期盼,這些複雜的情緒撕扯著她的心,如果它們真的有力量,那她的心早就四分五裂。
“好,我把她找回來,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喬正諺信誓旦旦地保證。
“你就騙我吧,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說謊的時候,左邊的眉毛都會先向上挑一下,你自己都不知道吧,誰也不知道,隻有我知道。”趙琪露出幼稚地有些自豪的表情,“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想先哄我走,但你一定不會再去找她,因為在你不確定你能給她幸福之前,你一定不會再去招惹她,隻要她過得好就行對嗎?我就知道。”趙琪張開雙手抱住了他,“所以我不能走,不要趕我走,你可以愛你愛的人,我也會努力過好自己的生活,我隻要呆在能夠看到你的地方就行,我們是親人,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讓你一個人。”
病房的門開了一條縫,從裏麵透出一絲光線來,玉初像前幾天一樣輕輕地推開門進去,看到裏麵的情景,她下了一跳,捂住嘴,一口氣憋在胸腔裏,跟做賊似的又輕輕地走了出去,還順便幫他們帶上了門。
走離病房好遠,她才重重地喘了一口氣,差點兒讓那口氣給憋死。走出醫院,冷風迎麵吹來,她打了個激靈,不過也一下子清醒了,傻笑了一聲,自己這是在做什麼,這一天一天,大半夜往醫院裏麵跑,跟傻子似的,人家又不是沒人照顧。
趙琪一走出病房,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下來,她脫力地沿著牆壁坐下來。喬正諺讓她走,她說她舍不得留他一個人,其實是她是不曉得離開了喬正諺,自己應該走去哪裏。二十歲,剛剛從學校裏出來,她就一直跟著他,真的不曉得有一天到了一個沒有他的地方,會是怎麼樣。
父母離異以後,她和趙磊都跟著父親生活,父親是喬氏的員工,一個普通的員工,薪水勉強維持他們一家三口的生活。後來父親生病了,重病,那時候她十五歲,趙磊十二歲,對他們而言,天塌下來也不過如此,是喬爸爸,喬正諺的父親幫了他們一把。不僅墊付了父親的醫藥費,而且在父親離開之後,一直承擔他們的生活費學費。雖然那對於喬爸爸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但對於她和趙磊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直到,喬爸爸去世,沒有生活來源,她隻能選擇輟學,賺錢供趙磊上學。遇見喬正諺是在酒吧後街,她在酒吧裏推銷啤酒,喝多了,為了保持清醒就在後街用手指扣著喉嚨催吐。
有人遞給她一瓶漱口水,那人特意跟著她出來,她以為他是來搭訕的,漱了口之後,故意將水吐在了他鋥亮鋥亮的黑皮鞋上。可他卻什麼也沒說,隻是好脾氣地往後退了一步,問,“你是趙琪嗎?”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一眼望進他深邃的眼眸裏,他穿著幹淨的白襯衫,頭發剃得短短的,一臉斯文又冷峻,還帶著一點點那個年齡不應該有的憂鬱,就是那一眼,她再也忘不了。當時她咧開了嘴,她說,“小帥哥,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呀?”帶著挑釁的口吻。
“我見過你,但你沒見過我,我叫喬正諺,我爸是喬振邦,”他一臉嚴肅認真地說,“你回去上學吧。”
她回去上學了,喬正諺幫她付學費幫趙磊付學費,沒有任何條件,隻是為了幫他爸爸做完沒有做完的事情。她一點兒也不怕欠喬正諺的情,因為即使不欠他的,她也一定會傾盡所能去幫他,隻要他好,她就覺得開心。除了趙磊,喬正諺就是她所有生活的中心,所以當他讓她離開的時候,她真的無所適從,就好像小的時候,她努力地念書,努力地做好所有的事情,隻是希望媽媽能夠因為舍不得趙磊和她而留下來,但是當她把一張滿分的試卷拿回家裏去的時候,隻能遠遠地目送拉著行李箱離開的媽媽的背影,所有的努力都隻是一場空,更不知道接下來要為何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