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鶴深感震驚。他站起身，久久說不出話。劉書記的分析太神奇了，許多地方講到本質，他的心豁亮起來。但是，他又有些恐懼。“那麼，郵票怎麼辦？要我放棄郵票嗎？”
“放棄郵票你就不能生活了嗎？郵票比你本身更重要嗎？矯枉過正，你的精神狀態很危險。我練氣功深有體會，生命隻在一呼一吸，此外一切都是身外之物，何必迷戀太深？”
林鶴覺得腦子裏以下湧進許多新東西，需要時間加以整理消化。他急於獨自思考，便告辭離去。走向屋外時，他竟產生一絲遺憾：今天才應該多買點酒肉給劉書記呢！
劉書記的一番話，化解了林鶴的心理危機。他忽然覺得，這一切他早就知道了。人的思想是一個矛盾的混合體，在意識一個方向流動的同時，底下一層意識卻在往另一個方向流動。所以，當別人提出相反的見解時，他常常會認為這些見解一直存在於自己的心底，特別當這些見解是正確的時候。林鶴冷靜下來，他在馬路上等待外敵人侵，他可以裏應外合實現這個漫步，在一個個商店櫥窗前瀏覽，力圖捕捉心中主要的東西。
漸漸地，那個主要的東西顯出了它的輪廓。開始它模糊不清，就像昨夜占據他心靈的陰影。然後，他清晰了，邊緣部分閃出光良。那光亮越來越強，最後照得他腦子裏一片雪白：它是一個預謀，一個醞釀已久的預謀！
雪子闖入他的生活並不偶然。他長期以來就一直靜靜等待，仿佛等待外敵入侵，它可以裏應外合實現這個預謀。不是嗎？白雲靈盡管吸引他，他卻不肯越雷池半步，其他姑娘更是從未考慮過。他不需要她們。雪子一出現就與其他女人不同，林鶴賣給她《蝴蝶》郵票時就有一種直覺；這姑娘不同尋常，她會在他生活中引起重大事件！果然，幾天後姑娘來了，她身份不明，失去記憶，這一切是那麼富有戲劇性。預謀躲在黑暗處微笑，它僚一個小動物，狡猾地、愉快地微笑。是的，林鶴需要整個事件富有戲劇性，並且要有力度！生活的固定結構開始搖晃起來。雪子的腳，駕著兩朵紅雲的精靈，向他證實女主角完全有能力與他演對手戲！神經病、妓女、逃亡，這一切不正是他所預料到的嗎？他不正在期盼種種意外出現嗎？當戲劇達到高潮時，警笛響起來，警察似乎出來幹預了，這就是他今天早晨瘋狂自責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