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朝。
早已亮,纖明澄淨的日光自上來,激射在鬥簷飛瓦上,丹碧交輝,折疊出大不一的光暈,一個接一個,落在下麵。
白玉闌幹,鍍金柱子,光芒耀眼。
文武官員們身披朝服,自外門進來,交頭接耳著話,待進入內門後,才斂去笑容,整理下衣冠,安安然然進入大殿,找自己位置站好。
在群臣的最前麵,是丞相和大都督,兩位國之重臣穩穩當當坐在大椅上,金殿有座,是三朝元老的優待。
少頃,隻聽鍾聲響,宮女太監打著黃蓋緩緩而來,李元豐身披金沙國國君的服飾,上了高台,在寶座上坐下。
眾臣子上前行禮,禮畢後,再次站好。
“諸位愛卿,”
李元豐坐直身子,眸子明亮,看向殿中,不急不慢地著話,道:“本王今日借早朝,想和卿家們議一下幾個事情。”
“有大朝議?”
眾人聽了,微微一怔,不由得把目光看向最前麵的丞相和大都督,自家的領袖沒有和自己通氣啊,難道國君自作主張?
即使殿內忠於國君的臣子都有點不安,他們也沒有消息啊,突然襲擊可不好。
李元豐不管下麵群臣,徑直道:“我們金沙國風氣開放,人樂於享受,這不是壞事。可人不願生育,人口日趨下降,常年下去,是個問題。”
“君上的有道理。”
穀茗雨奪舍的丞相起身,聲音中氣十足,配合唱雙簧,道:“微臣看來,出雲國的人口國策值得我們學習,出雲國經過這十年改革,人口激增,不但開拓了不少以前廢棄的土地,還充實軍隊,好處很多。”
秦雲衣則坐在大椅上,隻抬了抬眼皮,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道:“老臣讚同。”
“其次,”
李元豐繼續話,早有準備。
接下來,李元豐起頭,秦雲衣和穀茗雨一唱一和,整個朝議前所未有的和諧,大體改革的框架就定了下來。
殿中向來中立的臣子見到這一幕,不禁有點眼眶濕潤,以前的朝議,通常是丞相和大都督聯合起來,和國君頂牛,不停給各種軟硬釘子,這種君臣相得的樣子,多久沒有見到了?
“退朝。”
李元豐完,直接下令退朝。
文武臣子出了大殿,有的悶頭在走,有的和同伴竊竊私語,有的走向丞相和大都督,有的一頭霧水,有的麵帶笑容,反正這看上去正常實則不正常的朝議,讓很多臣子心中都有想法。
丞相府。
廣廈千間,樓閣精美。
曲徑桃花落,繞池白鹿棲。
穀茗雨所奪舍的丞相換了一身便服,坐在軟榻上,正把玩著一個玉杯,此杯高有近乎兩尺,細腳大口,鐫刻奇異花紋。
隻是握在手中,光縈滿室,照亮四方。
甚至有生甘霖稀稀疏疏落下,不知從何而來,氤氳香氣。
穀茗雨把杯子放到案上,叫了聲正看著玉杯發呆的兒子,嗬斥道:“愣著幹什麼,把門外等候的同僚都請進來。”
“是,是。”
丞相的兒子實際上已是朝中重臣,但在自家老子門前依然經常挨訓,他不敢多,一邊往外走,一邊念頭轉動。
他可是知道,自家老頭子手中的玉杯是當今國君最喜歡的器物之一,從不舍得讓外人看,怎麼現在落在自家老頭子手中了?
再想到今朝議上自家老頭子和國君的良性互動,還有昨日晚間老頭子入宮,一談就是一個多時辰才出來,丞相的兒子浮想聯翩,難道金沙國要有新的局勢了?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外麵求見的官員被領進來,他們都是丞相的嫡係,大部分是門溶子,或者聯姻的關係,還有等等等等,現在在朝中握有實權,任何人都不敢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