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陽白日無事,隻是枯坐看著自己的左手不語,莫問和季良也無人安排她去做什麼,任由她一個人自在,她也隻是在屋子裏不敢四處走動。這簡直是天下最殘忍的酷刑,左手劍再也沒用了。她呆呆看著桌子上的博山爐,那嫋嫋輕煙直直升起,撲上屋頂才飄散開來,象是她沒能落地的一顆心,隻是飄在半空。
軒轅一醉知道舞陽說的話並不全可信,發生了什麼大事能讓她敢違背老主人的命令違背師命,敢逾期不歸,已經很值得商榷,知道她此時心裏正自鬱悶,也並不想一下子將她逼入絕地。
“軒轅,人拿住了?”桓疏衡在金殿之上趁著無人注意,悄悄問了一句。
軒轅一醉微微點點頭,眼睛卻逡巡流連在秦王和齊王的身上。桓疏衡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卻依然淡淡笑著。“軒轅,你的家奴居然如此惦記我,改日可否借舞陽過府說話?”
一抬頭,撞上軒轅一醉冰冷的目光。
桓疏衡隻是笑笑,“一個小廝,不舍得?小氣!”說著扭過身子來,“送我算了!”
“做夢!”軒轅一醉瞟了他一眼,冷冷吐出兩字。
“我還真想見見他,軒轅。明日我設宴,你帶了他來伺候!”桓疏衡恢複了淡漠,很正式地說著。
嗯!軒轅微微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這時候周公公自殿後繞了出來,扯著公鴨嗓子。“陛下駕到!”
殿前文武急忙跪下見駕,三呼萬歲禮畢,文東武西分列兩廂,文起帝含笑看著下麵的百官。
“西戎不日將派三皇子來我國請求聯姻。太子,你負責安排迎迓的一應典禮事宜,軒轅,疏衡,務必保證西戎皇子的安全,不得有閃失。”
“臣遵旨!”太子,軒轅和桓疏衡同時出班施禮。
散朝後,軒轅一醉和桓疏衡同時離開金殿,準備各自回府,突然看見一個小黃門走了近前。“太子殿下請二位王爺東宮飲茶!”
兩人微微一笑,心照不宣,隨著小黃門向東宮走去。
齊王秦王遠遠看著,彼此望望,皆是一語不發。倒是秦王忍耐不住,袍袖一甩,鐵青著臉消失在了殿後。齊王隻是笑笑,跟在他後麵轉過殿角去了。
軒轅一醉回府就看見莫問和季良迎了上來,不禁一皺眉,“舞陽呢?”
“阿……在公子的——”
“來伺候。”軒轅一醉冷冷道。
莫問和季良一愣,不敢則聲,隻好垂首不語。
早有人迅速傳了進去,舞陽正在發呆,聽見吩咐,隻得站起,走出了房間,硬著頭皮向前麵走去,不知道這個反複無常的主子要怎麼折磨自己。迎到一半看見軒轅一醉已經走了過來,急忙閃在一旁,垂首侍立。無意中瞥見不遠處的第五正關切地看著她,頭更低了下去,目光有些猶疑起來。
軒轅一醉身後的侍衛眾多,但卻訓練有素,無人喧嚷,除了腳步聲,再無聲息。
看見走進了中庭,眾侍衛急忙向四周散去,各自堅守自己的崗位。
軒轅一醉斜了舞陽一眼,示意她跟上,舞陽急忙走近他身後,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後麵,心裏忐忑,隻是盯著腳下,離軒轅一醉太近。此時晚照方好,夕陽象碎金子似地閃閃耀耀,他一身繁複的紫色朝服,織錦暗紋在光線照耀下一晃一晃的她隻覺得頭暈,馥馥的熏香縈繞鼻翼更是覺得恍惚。
“手還疼嗎?”軒轅一醉突然一轉身。
舞陽心裏一抖,卻不敢動,左手已經被軒轅抄起,用力一捏。舞陽眉頭擰成了一團,冷汗登時沁了出來,在漫天彩霞的映照下,臉上的汗珠也染上了朱赤之色,左手上包紮的細布一點一點被殷紅,舞陽身體不住顫抖,卻隻是抿唇不語,牙緊緊咬在下唇上,恨不得咬出血來。
莫問和紅衣在一邊看著,想勸無從勸,隻覺處罰實在太重。
“還疼嗎?”
“不——不疼!”舞陽沉聲回答,聲音微微有一絲抖動。
“嗯!”軒轅一醉眯著眼睛盯了一刻,突然鬆了手。“跟上!”
舞陽的左臂頹然地垂下,沒有了力度,緩緩伸出右手托住左臂,這才跟在了軒轅一醉的身後。你個魔鬼——舞陽顧不得擦臉上的冷汗,心裏暗暗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