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歸來(1 / 2)

五年後。

前北獲與青越的交界處,一家名為“門前客棧”的奇怪地方。自南而來的幾位旅商中,依稀覺得這樣的客棧多年前曾在哪裏見過,那還是在天下未一統時,同樣的,都有一個漂亮到不可思議的女老板。

此時不是吃飯的時間,客棧也是熱鬧非凡——不,仔細聽聽,應該說是亂成一團才是。一個白麵書生,一邊掙紮著,一邊對著樓上高聲呼喊:

“我不會放棄的,我還會回來的。你不見我一日,我便來一日,即便你一輩子不見我,我就來這裏守一輩子。君是未嫁身,我亦未娶婦,你不該拒絕的,不該——”書生被拖了出去,遠遠地還能聽到他歇斯底裏的喊聲。

這是客棧裏每日的必演曲目,許多來吃飯的客人,會早來一刻守著,看這一場戲來開胃。此時眼見著戲已落幕,到了八卦時間。

“唉,這寧書生還是不死心啦,三年如一日,我那當家的對我若有他一半——不十分之一的心思,我就是夜裏睡了也偷笑啊。”

“嘿,不看看你是什麼樣人,人家是什麼樣人兒。那樣貌,嘖嘖,俺老楊頭走遍十村八寨也不見誰家的媳婦比得上。再說了,有那每年來一次的貴公子樣兒的人,一個窮書生,能比得上嘛。”

“唉呀,不獨那書生,自打有了這家客棧來,無論王孫公子,還是流浪漢,多少人眼巴巴的來,送東西不成的就要強搶,可哪回又得了好處。我看這一位啊,那真是天上謫凡的神女,也隻有那位每年開春來一次的貴公子才般配——你說那倆人是怎麼一回事了,整得跟牛郎織女一樣,幹脆倆人成親了不就得了。”

“孫大娘,我聽這店裏的夥計說,那公子和這一位是朋友,兩個都是前癸丘舊人,每年就是朋友見見麵——聽說,這一位在等的,另有其人。”

“真的,真的,我怎麼不知道?等誰呢?”

八卦在繼續…………

相比於大廳裏的熱鬧,客棧的後院顯得相當冷清,那被外麵的人說成天仙一樣的人兒,頂著那張絕世容顏,卻毫無形象的癱在躺椅上,一粒粒地往嘴裏送著葡萄。

這北方的天氣可真熱啊,阿壃走了快三個月了。這些年來,阿壃拒絕了做大越的官兒,說想一個人四處走走,自己也是流浪了一陣,卻在三年前覺得累了,在這兒開家客棧,一住就是三年。

五年了啊,他們去哪兒了呢?她以前不在乎自己的容貌,現在卻開始很認真地保養起來——因為不知道那人什麼時候回來,她怕那人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老了,變得難看了,到時,他會認不出來。

“老板,老板,外麵有一個人,說要見你,你快來看看吧。”一名夥計心急火燎地跑了進來,看到自家老板毫無形象的坐姿後眉頭也沒皺一下,隻是好像外麵有人要殺人放火般,急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虞搖卻是好整以暇地丟了一顆葡萄進嘴裏,慢慢咽了下去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慌什麼?就算廚房著火了,重新蓋一間就是,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想來找揍?”

夥計苦的一張臉快滴出水來了,是平日來的那些人也就罷了,那些人,他都敢讓人丟了出去。可今日這位,他不敢啊。那人光是往前一站,奶奶個熊,大熱天裏能降溫啊——不,不僅是降溫,還能直接把人凍成了冰棍。所以,當那個人的眼神往自己看來時,當下便往後院直奔了來。可現在,他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個……這個……那個……那個……”

虞搖不耐煩的看他一眼,“什麼這個那個?也不用問名姓,直接丟了出去便是。”

“啊!”經虞搖這一說,他想起了那個冰臉的人似乎說了什麼來著,“他、他、他還像說什麼‘喝’來著。”喝酒嗎?撓著頭滿臉不解,待想要問問虞搖時,抬起頭一看,哪裏還有虞搖的影子,空空如也的躺椅,地上一溜兒葡萄,正自滾動著。

是他,是他嗎?真的是他嗎?

是他!

虞搖猛然站住腳步,看到那張如以前般不變的酷酷冰冷俊顏時,有片刻的恍神,片刻過後,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跳過去將人緊緊抓住,生怕再跑了似的。一邊哭,一邊握拳捶在那人身上大聲罵著:

“你個沒良心的,還知道來找我,丟下我跑了,這麼多年來也沒個音信,人家還以為你早死了。”

“幹嘛那樣絕情的走掉?帶上我也可以啊,知道我比不上那個人,但是帶上我又沒什麼損失,好歹我開過客棧,難道幫你們照顧一下起居都沒資格嗎?就那樣不吭聲地走了,太絕情了,真是太絕情了。”

所有聽到哭聲的人都驚掉了下巴——這真的是那個華貴如月中仙子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