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無邊沿著通天索一路向上,眼前雲開霧散,終於見著了浩雲峰的模樣。浩雲峰側壁宛若刀削,從雲霧中聳立出來。近處隻見怪石嶙峋,淺淺地生著一層青苔,遠處卻又隱沒在雲海之中。滾滾蕩蕩的雲浪在山間緩緩湧動,如大地鋪絮,如瑞雪蓋川。時而風起,一時間雲霧又千變萬化,似浩蕩大軍無聲而來,霎時間又歎息一聲,飄渺無蹤了。
雲無邊自小生在海中,雖也常常見到白色之海,卻哪裏有這般奇景來的動人心魄,一時竟看的有些呆了。待到踏足浩雲峰上時才收住心神,便見到不遠處站著一處紅色身影,居然是個女子,仿佛在此恭候多時了。
雲無邊暗自戒備,走上前去,那女子見是他,微微一笑。雲無邊脫口而出道:“是你?你是哪個?”
那人道:“小女子酡顏見過雲公子了。”原來不是別人,是在黑色城堡曾見過的女子酡顏。她和胭脂長得一模一樣,是以才有雲無邊那麼一問。
雲無邊眉頭微微一皺,轉瞬間又哈哈一笑,道:“原來是酡顏姑娘,你不是在絕望山嶺嗎,怎麼跑到這浩雲宗來了?”
酡顏淺淺一笑,說道:“我家主人要我來捎個話,這便要回去了。”
雲無邊問道:“不知姑娘給誰帶話?”
酡顏眼睛笑的彎彎,嬉笑道:“公子馬上就知道了,我家主人也讓我給你帶好。”
雲無邊道:“一別數日,宇文墨他還好嗎?”
酡顏道:“我家主人很好,也甚是思念諸位公子,想來不久便可再見。小女子有事在身,得走了,望公子勿怪。”說罷也不等雲無邊答話,從懷中拿出一隻白燭點了,便見那燭光搖曳,燭影投在地上,竟越來越大,變成一個黑洞,酡顏閃身而入,那黑影便不見了。雲無邊愣愣地看著,想起當時宇文墨給了他們一人一根蠟燭,原來是如此作用,下意識摸了摸懷中,蠟燭還在。
這時香三娘二人也從通天索而來,登上浩雲峰。三人不多話,隻管尋那主殿。卻說三人拾級而上,轉過一個彎後眼前有兩條岔路,一個老者坐在旁邊的斷崖上,手中握著一柄魚竿,似在釣魚。
香三娘問道:“這位老丈,敢問主殿怎麼走?”
那老者沒回頭,伸手一指。香三娘道了謝,便欲離開。雲無邊卻說道:“這裏無水無池,老頭你釣什麼魚?”
這一說香三娘才注意到,那老者麵對斷崖,前麵是虛空茫茫,他拿著魚竿是做什麼?
老者道:“雲海浩淼,你怎知沒有魚。”
雲無邊道:“我自小生在海中,什麼怪魚都見過,卻從不知有飛在天上的魚。”
老者道:“憑虛禦空那是不會,可是雲霧浩蕩,魚兒便可暢遊無邊。”
雲無邊聽他說話似乎意有所指,更不肯輕易走掉,追問道:“老頭不要故弄玄虛,酡顏找的人是不是你?”
那老者道:“池中魚尋餌而食,不知步步上鉤。天上魚卻也沒什麼分別。”
雲無邊道:“這是什麼意思?當局者迷嗎?”香三娘看他兩人沒頭沒腦的說話,心下焦急寧違天的毒傷,便拽雲無邊的衣袖,嬌嗔道:“走啦,別跟他糾纏不清。”
雲無邊略一猶豫,便轉身跟香三娘去。這時忽覺衣領一緊,整個人忽然騰空飛起,不覺一驚,自己竟已蕩在半空。抬眼瞅去,那老者仍坐在斷崖之上,手中魚竿微調,那魚鉤正掛在自己的後領上。雲無邊一個大活人在下麵張牙舞爪,那老者卻紋絲不動,手上仍仿佛沒幾分力氣的樣子。
老者道:“你看,這不是釣上一條大魚嗎?”
雲無邊怒道:“你這老頭就知胡鬧,我怎麼成了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