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雪52(1 / 2)

最後一掛香蕉

一個黃昏,我在車站等車。在向車來的方向張望之餘,我注意到那位賣香蕉的女人。

她的麵前擺著一副擔子,擔子的一頭擺著一雙碼子不大的白球鞋,另一頭裏還剩下一掛香蕉和一些零散的爛香蕉。女人默默地坐在那根挑香蕉的扁擔上,等待著最後一掛香蕉被買走。在這暮色降臨的時候,在這滿街行人匆匆往家趕的時候,我注意到沒有一個路人停下腳步,甚至連問一下價格的人都沒有。除了候車亭兩三個等車的人偶爾會把目光投在她身上。即便如此,那目光也是因疲憊或別的原因顯得淡漠與麻木。

每個人背後都有一個艱辛的故事。隻有在等車的空閑中,我才有機會對賣香蕉的女人做一些揣測。我承認引起我興趣的是她一個擔子裏的那雙被塑料紙包裹著的白球鞋。從鞋子上抬起目光,我發現那女人臉上已有了很深的皺紋。她一定是個母親了,那鞋一定是為孩子買的。我了解白球鞋的用途。因為它曾是我年少時的渴望。小時候,為了參加學校集體活動,我總是央求著母親買雙白球鞋的。

也許這位母親和我母親當年麵臨的情況一樣,為了孩子的期盼與渴望,隻好在這裏苦等著有人把她最後的一掛香蕉買走。從她的臉上,我竟找不出一絲商人的表情來,更多的是一副備嚐生活艱辛的模樣——這一點,是因為我動了惻隱之心才感受到的。我難以設想,若是我走過去,在我們之間的討價還價中,我從她身上是不是還會感到別的一些什麼?

天越來越暗,車站邊冰涼堅硬的電線杆投下的黑影越來越長。在我準備向賣香蕉女人走過去時,我等的車來了。我遲疑了一下,還是跳上了車,透過沒有擋風玻璃的車窗,我看見那女人守著最後一掛香蕉就像靜物一樣,毫無抗拒地讓黑暗將自己全部籠罩,然後漸漸變小,不見了。

生命是一片羽毛

就這樣,猝不及防。在周二上午,得知關於他的噩耗:頭天傍晚遭遇車禍遇難!

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對著同事愣了半天。待看到同事發紅的雙眼,猛地明白過來時,頓時渾身悚然。然後,就是深深的疼、深深的心疼。

他是我們報社的通訊員,因業務關係曾多次到報社實習。第一次來時,考慮到是新手,總編布置他采寫任務時特地放寬了時間。推遲了兩次交稿時間後,稿件寫得還是不盡如人意。多年的職業習慣已經讓我們養成了“出報大於天、出刊大於天”的意識,我們這些編輯急了,我們總編也急了,批評了他。記得當時,他低著頭,臉紅紅的,不好意思地笑。

第二天,再發來的稿件就好多了,看來我們的建議,他都理解接納了,並融進稿件裏了。看他郵件發來的時間已是淩晨兩點,看再他熬得通紅的眼睛,我問:“昨晚加班寫到很晚吧?寫得不錯!”聽到表揚,他笑了,依然是那種不好意思的笑容。

一篇稿件,作者花了多少工夫,讀者細讀能感受得到。作為長期從事文字工作的編輯,我更能感受得到。經常能收到他深夜發來的郵件,從字裏行間,我感受到他的努力和點點滴滴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