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算有緣份，少年是頭一回來上海。本來是為了熟悉魔都的交通地圖於是反複轉乘地鐵，沒想到偶然轉頭卻發現有個漂亮少女在跟著自己。最初誤會了對方的目的，於是上地鐵以後迅速換裝。結果後來又故意在對方麵前來回幾次後，才發現那跟蹤自己的姑娘根本就是個笨蛋。而且笨到居然就靠著門睡著了，難道就不知道這門是兩側都會打開的嗎？
也不知道那股筋抽了，居然把自己為數不多的良心花在抱走了這個傻呼呼的姑娘身上。
不對，好心什麼才不承認呢。這就是看到一個漂亮姑娘起了色心所以才抱走對方，而且現在發現抱走的這位美女居然還是莫家二小姐，等於是買進的股票瞬間漲了一百倍。
少年把莫二小姐放到床上給蓋上被子。衝進浴室簡單洗漱了一番，頂著一頭卷毛懶得擦幹，隨便抓了條毛毯揪過一隻毛絨玩偶小熊當枕頭回到沙發上躺倒後立即睡過去。今天一整天跑來跑去，光是坐地鐵都要坐吐了。
少年入睡前最後一個念頭是——真他媽的討厭大城市。
這句話在少年醒來以後又重複罵了一遍。
莫離坐在沙發對麵的茶幾上，隨手彈開打火機點亮了一支蠟燭放在沙發護手上。然後很淡定看著眼前的少年，一聲不吭。
就著燭光，那少年看清楚眼前的人，下意識脫口而出，“真他媽的討厭大城市。”
莫離嘴角略彎，看著眼前這個抱著毛絨玩具且十分抓狂的少年，嗯，少女。莫離那張白天看起來十分普通的臉卻在這燭光的映照下，顯出了幾分離奇的嫵媚。
那少年看不順眼，伸手抓起旁邊坐墊砸過去，“我靠，你怎麼還沒死啊！”
“你就那麼想我死嗎？”
莫離的聲音本就有些低沉，此時還故意放慢了語速，帶出幾分沙啞動人來。
“是，我他媽就想你死，趕緊死！”
那少年眼眶裏的淚花直冒，糙話裏倒像是帶著真心。就是小熊比較可憐，被少年當成毛巾擦臉用了。
站在遠處的莫語笑忽然有些心慌，張口就叫道：“離！”
結果兩個人用兩種聲調都回答她，“嗯？”
雖然映照了燭光莫離的眸子都帶上溫暖的琥珀色，可眼神裏還是什麼都透露不出來。
沒想到那少年倒是一臉如常，“你叫什麼名字不好啊，偏跟我取個一樣的音，老跟人叫錯了。”
“好背黑鍋啊。”
話一出口，莫離自己心裏就打了一個突，好像自己理所應當就該和對方這麼說話似的。剛才通過莫嫣然的手機找到這間屋子來的時候，莫離下意識就讓莫語笑不要說話，自己去對付這個睡在沙發上的少年。
是那些被封閉的記憶在逐漸恢複嗎？
“我操，你還是打這主意！你丫的到底有心沒心啊？”
那少年暴躁成一片，“老子這回不就是給你背的黑鍋結果差點連雲南都離不開了，你這還有心繼續害我呐！”
“抱歉，我不知道。”
莫離道歉的態度並不端正，屋子裏所有人都聽得出來她這話裏一點誠意都沒有。
“擦擦擦擦，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我！”
少年從沙發上跳起來，拎著小熊指向莫離的鼻尖，“你不就是從那群混蛋手裏救出我老媽給她一個安穩晚年過嗎？老子為你出生入死那麼多回早該還清了吧！”
莫離好整以暇看她，眸子裏閃耀一點笑意。
少年自己先泄了氣，又坐回沙發上，將熊緊緊摟在懷裏。
“算了，你跟的那群人也不是什麼好貨色。整天國家國家的，國家就他媽靠你們這幾個人撐著那其他人幹吃閑飯的啊。十幾個兄弟死得精光也就算了，連家裏人都不帶給人家個準話說怕泄露國家機密。就你們這樣注定被當炮灰的路人甲乙丙，有什麼機密好泄露的？”
莫離覺得差不多了，再說下去恐怕莫語笑會聽出什麼來，這才開口，“我失憶了。”
那少年先是一愣，而後又跳起來死死對著莫離看。
莫離也回望她。
“就是那個失憶的失憶？”
少年目瞪口呆。
“就是那個失憶的失憶。”
莫離完全配合。
遠處的莫語笑撇嘴苦笑。
最近這一個月以來她實在是摸透了莫離的脾氣，根本不要指望她有多餘的心考慮感情的事情。除了生存還是生存，連陪莫嫣然玩耍也完全是種生存適應能力，都不知道是誰給調/教出來的，她對訓練莫離的那個組織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要不是車禍見了血還拆了骨，莫語笑真懷疑莫離是不是什麼秘密機構生產出來的仿真人形機器人，那自己可真是一片真心錯托唐僧了。
少年一拍大腿，“我操，那我不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