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早，溫問一抱著人生自古誰無死的壯烈心情敲開房門。
“我來看一下傷……”
床上兩人腦袋挨著腦袋睡得很熟。
遠看好像探索雜誌上最常拍攝的那種很萌的兩隻小獅子靠在一起的照片，但近看溫問一還是能感覺自己身上汗毛都豎了起來。
隨即溫問一就被自己的想象給嚇了一跳。
很萌的獅子嗎？還是兩隻……
溫問一下意識湊上前去仔細看看兩人的睡顏，睡著的莫語笑不再冷漠凍人顯然好看許多可那股生人勿進的氣息還是很重。
至於莫離嘛……
溫問一剛一扭頭，莫離就睜開了眼睛。
兩人對視了一眼。
溫問一嚇得往後一跳。
但莫離的眼神和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隻是簡單上下掃過他一眼，像是機器人在掃描評估眼前這個人的危險程度一般。
那眼神有點肅殺，溫問一動都沒敢動。
然而莫離默默說了兩個字，又閉上眼繼續睡覺。
自尊心受到傷害的溫問一默默關門出去，掏出筆在病曆本上刷刷刷寫下，“病人睡眠質量和清醒狀況良好，初步估計傷勢已無大礙。”
身為一個有醫德的醫生，溫問一抹淚離開。一個冰山就夠嗆了，以為溫和友好的另外一個人居然眼神和嘴都那麼狠……
莫離說：
“無害。”
在溫問一開門的那瞬間，其實莫語笑也已經醒了。隻是躺得太舒服有些懶得睜眼，畢竟莫離就在身邊，她大可以放心自己的安全。何況就連一向跟進跟出的保鏢先生也都懶得出現在病房門口攔截溫問一了，看來溫問一的殺傷力實在太低——隻能得到莫離一個“無害”的評價。
要知道就連莫嫣然那種隻能擺平三兩路人的身手也曾經得到過莫離藍色級別的警告呢。
至於連莫嫣然都打不過的狸同學在莫離眼裏顯然不是因為武力值才得到了橙色等級的危險預警。
莫語笑睜眼看著近在眼前的這個人，看她被陽光照得更加柔和的側臉輪廓。
莫離呼吸聲很均勻。
雖然有一點聲音，卻不會讓莫語笑覺得很吵。莫語笑有些無奈自己的西施情節好嚴重，本來長年失眠的人聽到一點細微的聲音都應該會變得很暴躁才對，可偏偏莫離的呼吸聲就令她覺得心情安定而平和，甚至偶爾能好好睡一覺。
經過之前在醫院裏一個月的相處，莫語笑知道莫離是個很謹慎的人，通常睡眠狀態也有一半精神用來警戒。除非確定環境安全，比如有保鏢先生在場，她才會放心大膽陷入深層睡眠。
可現在莫離確確實實是睡熟了。
雖然在妹妹心裏是隻能被壓的床板，以及在狸眼中是嚴重的弱不經風，莫語笑董事長畢竟是有名的冰雪女王，而不隻是普通的冰山禦姐冰山美人而已。
若非天生的體質虛弱及十一歲那年傷及到根本的問題，莫語笑學習基本自衛手段的時候，在技巧、耐力和判斷上都得到了那個來自軍情六處的教官的極高評價。
臨走前那名教官還戀戀不舍拍著莫語笑的肩膀說道：“嗨，你真的不跟我去英國嗎？我們有很多不需要體力的工作的可以提供給你的。”
然後就被莫語笑身後的保鏢先生順著胳膊往前一拉又一推就摔了出去，然後盯著那教官引以為傲的肩章上了看了看，麵無表情地說道：
“你在我們國家混不到這個級別。”
那名教官憤怒了，最後還是被飛機送回了國，當然是躺著回去的。
莫語笑也是頭一次知道這個從小就跟在自己身邊的悶嘴葫蘆大叔，身手居然那麼厲害。厲害到把那個之前看起來厲害得好像天神的教官，隻是一拉一推這樣簡單的動作就給摔了出去。
雖然這種震撼在認識莫離以後又來了一次。長年累月下來，保鏢先生在莫語笑心中已經完成達成了不敗水準，結果卻被莫離輕鬆摔了出去。雖然莫離和保鏢先生達成了“你也不錯的”那種英雄識英雄的共識，但在莫語笑看來，這莫離除了外表長得像人類以外其它就沒有一點和人類相似的地方。
莫語笑第一百零一次問自己也問莫離，“你真的不是機器人假裝的？”
雖然莫離受傷時候，那些戳出身體表麵的骨頭和流出的鮮紅色血液，至今還在她眼前搖晃。可莫離這個人，總是時不時的讓莫要笑產生一種奇妙的虛無感。這個人就在眼前，觸手可及，卻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掉。
而這種不確定感也使得莫語笑並沒有正麵回答莫離的告白。
“你總會有一天會消失，我本來是這麼想的。”
莫語笑對著自己也對著莫離說道：“可是我一點兒也不希望你消失，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可是莫離睡得很熟，一點兒都沒有醒過來，也沒有回答她的話。
莫語笑忽然覺得這樣自己跟自己的較勁實在太愚蠢了，於是也閉上眼往前麵靠了靠，腦袋抵在莫離消瘦的肩骨上。而鼻子則聞到了來自莫離身上的香皂的味道，伴隨著莫離那均勻得有如時鍾的呼吸聲，這一切莫名令人覺得安心。雖然公司裏還有很多事情要決定還有幾個不大不小的會議要開，丟在保鏢先生哪裏的手機一定被秘書打得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