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山穀。
瑤花琪草,逞嬌呈美。
花間一泉,碧水靈泉,鍾靈毓秀。
泉上有殿,白竹為梁,白竹為蓋,仙韻怡然。
一對璧人居於其間,相擁而相伴,從此過上了人妖眷侶的幸福生活……
埋頭趴在竹桌上林千藍猛一睜眼,抬起了頭,跳進眼簾的是白竹的柱子,白竹的卷簾。
林千藍慢慢坐起身,把兩隻當枕頭的手臂從桌上拿下來,呆坐在桌邊,醒了會神。
太嚇人了!她竟然做了個跟孔雀妖從此後過著沒羞沒臊的日子的夢。
嚇人的不是沒羞沒臊的日子,反正夢裏做的朦朦朧朧,滿眼都是銀色的頭發,等夢到了幾百年後,她站在泉水邊,泉水裏映現的是她布滿折子的老臉。
這一嚇,之前的什麼旖旎場景全給嚇沒了,隻記得做過,沒記得做過什麼,唯一記得的是她那張老臉。
日有所思,才有了這個夢。
過的初春是仲春,是萬物生長最為迅猛的季節,她的春就到了仲春,最迅猛的季節,越來越難以抗拒孔雀妖對她的誘惑。
她曾有過不想忍了隨著本能做得了,能撲倒一個七階的妖修,她也不吃虧,可最終都是一閃過這個念頭,立即被摒棄了。
想修仙的初始動力是活下去和報仇,到了真有修仙的機會後,她修仙的動力變成了要踏遍雲琅界的河海山巒,過著餐霞吸露的逍遙日子,報仇排到之下。
再之後,飛升成了她現在目標,最終的目標是成仙,成就逍遙的長生之道。
凡修士沒有不想長生的。哪位前人得到長生了,雲琅界的修士是不會知道的,可誰修至飛升了,典籍裏都會記上一筆。
能飛升的修士少之又少。
林千藍自認是個機緣不差的,但她決不會自己一定能飛升。
世事無常,這一刻還風光無限,下一刻就可能降大禍,或者不是什麼大禍,一不留神,被一隻的妖蟲叮了都可能被毒死了。
林千藍預算不到自己下一刻會不會死,什麼時候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她唯一能做到的,是堅持著自己的目標不變,道心不變。
她的自然自在的道心的自在,其中的含義之一是自己掌控自己的一切,在這點上不接受任何的妥協。
被迫跟妖獸一樣,進入了發情狀態,她把這件事看做了遇到的一種危機,她可以選擇順從被迫激發的原始衝動,也可以選擇不順從。
而順從,就是一種妥協。
妥協違背了她的自在的道心。
在尚有理智的情況下,選擇最容易做到的順從,而不是遏製這種不遵從本願的原始衝動,還提什麼掌控自己的一切,提什麼自在的道心?
最終的結果會是導致道心的毀損,因道消而身死。
所以,她在精神亢奮狀態下做了個跟孔雀妖度了無數春風的夢,卻在夢的終場時分,用衰老的容顏自己給了自己一個警示,若是她選擇順從,選擇妥協,那就是下場。
要是她是在正常狀態下喜歡上了孔雀妖,而孔雀妖與她兩情相悅,她不介意跟孔雀妖一起修修煉,過一過沒羞沒臊的生活。
但現在不是。
不在於她跟誰雙修,在於是否是在她的掌控之下,而不是被掌控狀態下,他人或者上為她做出的選擇。
上選的她也不妥協!
又呆坐了一會,林千藍起身向白竹殿外走去。
孔雀妖的白竹殿被她占用了。
她連孔雀妖都占用了,何況他的白竹殿?
白竹殿是一個通透的殿,空間很大,有柱有廊,但沒有牆,四麵都是空的,垂著細密的竹簾,竹簾半卷,讓林千藍一見就喜歡上了,不客氣地住下了。
白竹殿是她住過的最有自在意味的房子,剛才聽著外麵風吹竹葉的“沙沙”聲,她不知不覺趴在桌子上就睡著了。
因精神亢奮的時間越來越多,她修煉都少能入定,沒有了打坐休息,她最近睡眠的時間增多,特別是在亢奮之後特別的困倦。
站在白竹殿的殿廊前,一眼就看到了五眼碧水潭,看到了水潭裏的孔雀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