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以方忐忑的心情中,遠處的人影越來越近,就是兩邊的樹林中,竟也出現了三三兩兩的人影。
看著那些人影,沒有什麼正常人的走路動作,林以方覺得他們有些是飄著移動的,因為即便離得遠些,但是霧氣已經快消散幹淨,他已經可以看得更清楚些,離得越近,他越是有這種感覺,畢竟有些人影的位置也太高了,都在空中了,不過讓他感到奇怪的是,有些人影卻也很矮,甚至有些幾乎在地上挪動的。
終於路上的人影已經到了五丈以內了,林以方看的清楚,那些人,或許不能稱之為人,應該是鬼,有些貼著地麵,有些飄在空中,有些和正常人一樣站著移動,卻沒有走路的動作,大部分都衣衫不整,有些甚至赤身裸體,身體都如同快要消散的霧氣一般,殘缺的厲害。
幾乎所有的鬼都沒有太多的表情動作,如僵化了一般,或淒苦,或安詳,有些麵帶微笑,有些麵目猙獰,如同書中說的赤麵獠牙般的描述幾乎沒有,偶爾出現的也隻是麵部或者身體上有些血跡,一些比較新鮮,一些早已幹涸。
“方兒,此時來的都是些孤魂野鬼,或留戀人世,或錯過了鬼廝鬼吏的勾魂,以至於留於世間,入不得陰司,也無法再入輪回。”聽到師傅的傳音,林以方明白了一些,繼續看著走近的這些孤魂野鬼。
他從未見過鬼,雖總是聽長輩提起,在書中接觸,可是實際看到的還是頭一回,沒了害怕,便開始一個個的認真看起來,分辨他們是老是幼,是男是女,想象著他們生前的樣子,猜測他們是如何死的。他甚至在其中發現了周圍村裏的一個小孩,聽說是今年掉入井中淹死的,因為這,鳳棲村的幾口井被封的隻剩下了一口,以防小孩子不小心跑到井邊玩耍。
隨著林以方的觀察,遠處慢慢已沒有了鬼魂再來,近前的總共不到百鬼,所有的鬼魂都錯開林以方和他師傅所在之地,林以方不知道具體緣故,卻也看到了每當有鬼魂接近,離鬼魂最近的置於地麵的那張紙都會飄然而起,隨之一道流光閃過,溝通天地,又向周圍擴散,如同一張網,林以方不知道那是什麼,隻猜測到,八張紙應該是師傅講過的符篆,隻是沒想到以前師傅讓自己寫的這些竟然可以當做符紙來使用。
“你我周圍,為師布有一陣,鎮鬼封陰之用。”或許看到了林以方眼中的困惑,師傅的話音傳入他耳中。
八張符繞於林以方和師傅四周,分於八方,也許這就是師傅口中的陣法。
對於林以方來說,此刻所見已讓他有些熱血沸騰,他想象不到師傅原來如此厲害,更想象不到這個世界的奇妙,林以方心中如同一扇門打開,外麵是他十二年來熟悉的世界,門內是未知的,卻也是奇妙精彩的,他想要踏入那扇門,也許他現在還看不到門內的風景,但他渴望,也向往著那種未知,那種神秘,仿佛那本就是屬於他的世界,本就是他應該在的地方。
正在他浮想聯翩之際,師傅的話音傳來。
“方兒,此刻來的這些孤魂野鬼都是為了鬼門而來,他們隻有踏入鬼門,才能重回陰司,再入輪回,不然在陽間待得久了,他們魂體沒有陰氣滋養,終會日漸虛弱,以至魂飛魄散,真靈散入天地。”
看著所有的鬼魂都已經走到了河邊,徘徊於此,林以方猜測,莫非那鬼門將於河中出現。
沒待他多想,一股夜風襲來,八張符紙筆直射入空中,靜止於一人之高,緩緩轉動,每張符紙之上都有數道流光閃現,快速流動,紙上的鎮字更是如同活了一般,透出微光,仿佛浮出紙麵。片刻後,八張符上如同滲出一層薄紗,向彼此蔓延,很快,便融為一體,林以方覺得四周如同放置了八扇屏風,兩兩相連,將他與師傅裹入其內。八張符紙此時如嵌入虛空一般,徐徐而轉,紙上的鎮字竟然於虛空中漲到人頭般大小,亮光更甚。
此時的月亮已被不知哪裏來的烏雲遮掩,四周一片昏暗,近處的河水更顯幽深,那些鬼魂也開始躁動,如要撲入河中一般,卻強自忍耐。
林以方之前在周圍寫的字跡也開始漏出毫光,身周一共被他寫了十八個封字,正好一圈,此時一個個字跡也開始浮現,從那筆畫中一個個字跡浮現,如同一股清氣,又像水流緩動,升到林以方肩高,停於虛空。即便今晚見了許多怪事,林以方此時依然震驚,這些字跡隻是他隨手寫於地麵,然而此刻卻猶如神跡一般,如此離奇,讓人難以置信,他有些想不明白,這些字跡是如何形成的,又是如何沒有載體,卻可以停留虛空。周圍的封字圍著他轉動,字上的光芒很微弱,照在他身上,卻讓他覺得暖暖的,那些光芒會散出一些微小的光點,慢慢的朝著他身體飛去,他想用手去觸碰,等他一碰到,那些光點就融入他的身體各個部分,光點如同林間的螢火蟲,在他身周飄蕩,隨著他手臂而動,最終進入他的身體,那些字跡不停的散發,一直不絕。